這青衣怪客自是隨著程英和陸無雙,悄悄來到襄陽城的黃藥師了。他這麼多年來,四處遊曆,居無定所,連他的獨生女兒黃蓉都甚少見過他,也就先前他遇到過楊過,還看在楊過行事不羈的份上,點化了他幾句,還將彈指神通傳授給了他。
黃藥師這多年內功越發深厚,隱在屋外大樹上,連一燈大師都沒有覺察到。
他起初在看到顧情花時,也是看到了馮衡,心中不免起了波瀾。
黃藥師並不知其中內情,當下便沒有立刻走開,想知曉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不曾想一上來就聽到了教世人覺得驚世駭俗的事。
黃藥師隻驚訝了一瞬,就平靜下來,想看屋中人會如何反應,雖然他也能猜得到。
顧情花把雙手攏在身前:“不是嗎?”
顧情花這反問的是武三通的死因,但對其他人來,他們更驚詫的還是武三通對義女的心思,因而他們齊齊朝武敦儒和武修文兄弟側目,武敦儒沉默了半晌道:“父親他確是為了一個女子,而傷心了一輩子。”
這基本上是默認了。
郭靖一時不知該什麼為好,不過人死為大,他並不好再對武三通那過界的情感置喙什麼,隻幹巴巴道:“武兄他並非是哀莫大於心死而死,他是死在了李莫愁的冰魄銀針下。”
顧情花想了想問:“那李莫愁呢?”
郭靖實話實道:“李莫愁被武兄打落山崖,不知生死。”
顧情花:“哦。”
他的反應未免太過於平淡,郭靖不禁皺了皺眉,喪父的武敦儒和武修文兄弟倆的反應就大得多,武修文咬牙切齒道:“你這是什麼反應?”
“我這反應不對嗎?”顧情花完反省了下,“不然‘本是涯淪落人,相煎何必太著急’?”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時李莫愁了她曾和武三通一起去大鬧陸展元和何沅君的婚禮,一個為了陸展元,一個為了何沅君,那他們便是同為淪落人。又她完武三通便認出了她,大吼著‘我要殺了你’,就朝著李莫愁殺了過去,現在他死在李莫愁的冰魄銀針下,而李莫愁被他打落山崖,生死未卜——”顧情花完頓了頓,又看了看對他怒目而視的武家兄弟,“我本來想他們這樣死去,總好過繼續哀莫大於心死,可你們的反應讓我改了口。”
“這樣你們滿意了吧?”顧情花還很委屈呢。
武修文臉一陣青一陣白:“你!”
“修文!”郭靖喝住了武修文,到底他還是是非分明的,不會在武三通之死上硬牽扯上顧情花,他不滿顧情花的方麵,還在於顧情花那不成體統的理念上。先前他不曾在武家兄弟和郭芙的事上,當著武敦儒和武修文的麵發表過意見,如今已釀成不可挽回的傷害,他再不能有任何顧忌,又想到一心要娶龍女為妻的楊過,郭靖心中也是惱恨不已,加上本來就因為黃蓉的提點,對顧情花有了偏見,當下言語時就帶了出來:“武兄的事暫且不提,閣下可知我當初為何給楊過起名為‘過’?”
顧情花覺得奇怪:“你認為我會知道?”
郭靖:“……”
郭靖深吸一口氣:“我是希望他有了過失就要悔改,可他對他師父不敬,那是大過,他卻不知悔改,反而對他師父有了男女之情。”
“你是覺得不對了?”
“自然,這是大逆不道,我寧可打死他,也不願他就此入了歧途。”郭靖厲聲道,言辭之重,其中有借此敲響武敦儒和武修文兄弟的意思,也不乏真心實意,當初楊過在大勝關陸家莊英雄會上出要娶龍女為妻時,郭靖大怒之下就有舉起手掌,差點向楊過擊去。
顧情花很不讚同道:“為什麼啊?楊過和龍女既然兩情相悅,為何不能長相廝守?”
郭靖鏗鏘有力道:“他們是師徒,這有違禮法!閣下曾過的一女嫁二郎亦是。”
顧情花想什麼,郭靖突然想到他先前用自己並非凡人來狡辯,便想到黃蓉聽聞後過的話,搶先道:“閣下並非凡人,便不要把自己的理念來灌輸給我們凡人罷。你可以不在意我們俗世的禮法,但我們自己無法不在意。”
郭靖這話在理,顧情花一腔話似也被堵在了嘴邊,他有點泄氣道:“你這麼是不是代表你自己也很遵禮守法?”
郭靖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那你告訴我,在你和郭夫人兩情相悅時,你是不是仍是金刀駙馬?”顧青在心中微微歎口氣,郭靖和黃蓉對他來是隔著一個平行世界的舊人不假,可他們同出一源,本來性格上的閃光點,怎麼就能隨著時間流逝,轉變成現在的腐朽之處呢?即使性格雖時間而有所改變,也不該變化這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