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司慧一向刀子嘴、豆腐心,不過以此來掩飾自己內心的悲傷,或許這個時候,她已經將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江辰元那個孩子身上。

葉瑾瑜想了想,給景輝那邊打了電話,替司慧問了問江辰元的情況。

掛掉了電話,葉瑾瑜走到司慧旁邊,道:“司慧阿姨,辰元跟著我婆婆和辰正一塊回了江家大宅,二叔已經被送走,後事那邊,辰正已經讓人安排,明天早上,我帶著辰元一起來接您回家,好嗎?”

司慧神情疲憊地聽著,似乎已經沒有力氣說話,葉瑾瑜把事情講完,也不想再多嘴,幹脆坐到床邊,就這麼默默地陪著司慧。

“你回去吧,”好一會後,司慧歎了一聲:“你一個大肚子坐在這兒陪著我,我根本休息不好,我沒事兒,就是覺得累,待會就睡了,回去給你婆婆帶句話,這段時間讓她費心了,明天你也不用來接我,我自己回家,不就死了個江諸修,還指望為他尋死覓活?”

葉瑾瑜打量著司慧,見老傭人端了飯菜進來,司慧便坐在床上吃起來,瞧著也不是茶飯不思的樣子,才多少放下了一點心。

“司慧阿姨,那我先走了。”葉瑾瑜站起身來。

似乎聽到司慧“嗯”了一聲,葉瑾瑜又拿眼睛看了看她,隨後對老傭人點了點頭,便打算離開了。

快走到門口的時候,葉瑾瑜聽到身後的司慧問了一句:“辰傑那孩子,現在在哪?怎麼後頭就不見了?”

葉瑾瑜回過頭,想了想道:“辰傑一開始是我帶著,後來他說想媽媽,我就把他給送到了淩芳芳的病房。”

司慧似乎怔了一下,拿著湯勺的手頓了頓,好一會後,嘟噥了一句:“造孽造到孩子身上了!”說完,司慧低頭,繼續吃著飯。

葉瑾瑜沒聽清楚司慧在說什麼,不由看了看她,一時竟忘了離開。

“你回去吧!”司慧頭也不抬地催道。

猶豫了一下,葉瑾瑜終於還是出了病房。

病房的走廊外,葉瑾瑜一邊走著,一邊在想,司慧說的那個造孽的人,很可能是在指摘淩芳芳,不過,在葉瑾瑜看來,江諸修如此公然地拿著孩子來羞辱淩芳芳,江諸修做得也未必好看,不過,死者已去,葉瑾瑜也隻在心裏麵琢磨琢磨罷了,

今晚的江家大宅,一如既往的燈火通明。

葉瑾瑜走進去時,客廳裏坐滿了江家親戚,看了半天,葉瑾瑜卻沒有找到江夫人和江辰正身影。

而此時坐在客廳沙發正中位置的,是幾位江家長輩,自然少不了三叔公那些位,前幾天還跑到江諸修病房想要股份的。

此時,三叔公放下手中的茶杯,對著眾人侃侃而談:“諸修這一輩子不容易,不過,好在老來得了一子,也算後繼有人了。”

“是啊,他這一脈到底沒有斷,不過,諸修那個妾室是太不像話。”有人附和道:“要是再早個幾十年,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是要被浸豬籠的。”

葉瑾瑜趕緊轉過身去,差點沒噴笑出來,這都什麼年代了,居然還“浸豬籠”,說這話的人,實在是可以時博物館了。

又有長輩這時開了口:“雖然司慧和諸修已經離了婚,不過家譜上,還是咱們江家媳婦,誰都瞧見了,這一回,諸修到最後還都是司慧一個人照顧著,她也算賢良,回頭喪禮上,她自然是遺孀,讓他帶著辰元謝客,各位覺得如何?”

三叔公眉頭皺起,立刻搖了搖頭:“這樣恐怕不好,畢竟諸修已經把她休了,家譜上早該將她的名字去了,現在突然司又成了遺孀,回頭外人問及,咱們也不好解釋。”

葉瑾瑜聽得直咋舌,三叔公明顯是在報複司慧那天沒給他麵子,所以想拿點事來治她,隻是,他還真以為,司慧稀罕那個什麼“遺孀”?

“諸修就辰元一個兒子,家裏沒有個主事的女人,到底顯得他身後太淒涼。”有人也不讚成三叔公的意思。

江諸建冷不丁插了一句:“那個淩芳芳,好歹是諸修後娶的太太,就算有再有什麼錯,替她老公送一程,也是應當的。”

此言一出,人群中反對的聲音更大。

有平輩人幹脆上去拍了拍江諸建的肩膀,笑道:“大哥,你這消息是不靈通,還是在偏著那女人?你這是想把諸修活過來,再被你氣死一回?”

“何必呢?畢竟她給諸修生過兩個孩子。”江諸建看上去,還打算在那據理力爭。

“諸修做得沒錯,江家的男人怎麼能被女人戴了綠帽子?”三叔公高聲道,順便瞪了瞪自己那人到中年,還學不會說話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