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筱低頭看向自己腰間的緞帶,夏夷歡順著看去,隻見她腰間隻垂蕩著與自己木雕一樣的明黃須穗,腰帶微微凸起像是藏著什麼。
龍筱摳出自己藏起的狼首木雕,遞到夏夷歡眼前晃了晃,“你看,我也有一塊。”
夏夷歡定睛看著,唇角揚起道:“這是我贈予你大哥的東西。狼是夏族的神物,夏族親貴都以狼首為盟。你大哥與我一見如故很是投緣,我便送了塊給他,下回若是他再去夏族遊曆,族人見到狼首,便知道是我夏族的朋友,沒人敢為難他。”
夏夷歡抬眼注視著龍筱清麗稚氣的臉,“燕國人多懼狼,三小姐不怕狼首的煞氣麼?”
龍筱得意一笑,撫了撫栩栩如生的狼首木雕道,“龍三筱兒可不怕。我可得走了,你也趕緊回別苑吧…我爹不喜歡人在龍府遊蕩,就算你是龍家的貴客,也是一樣…”
話語剛落,龍筱已經快步閃進了夜色裏,夏夷歡看著手背包紮的絲帕,見草藥的翠色染上了龍筱潔白的絲帕,忽的泛起一絲心疼。
次日清晨
龍筱還沒睡醒,就聽見屋外一陣動靜,龍筱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拉開簾子迷迷糊糊道:“小…葵…誰在外頭鬧騰,不知道本小姐我…”
——“三小姐!”小葵推開門疾步走近龍筱的床邊,哭喪著臉道,“三小姐,老爺知道您昨夜帶怡悠姑姑出院子的事了…老爺就在外頭,說…說要您趕緊起來,要罰您呢!”
龍筱瞪大眼,直直坐起身子,口中喃喃道:“糟了糟了,若是被爹知道我們還被那夏夷歡瞧見…怎麼辦怎麼辦…”
——“筱兒!”屋外傳來龍希亭的喊聲,“趕緊起來,爹要是等的久了,隻怕…更有你受!到那時,二哥也幫不了你!”
龍筱知道躲不過去,悻悻的披衣而起,打開門縫偷偷瞧了眼,見父親背對著自己端坐在院子裏的石凳上,龍希亭瞅著自己使著眼色。龍筱深吸了口氣,邁開門檻走了出去,還不等龍戎發聲,龍筱已經在他身後跪下,低聲道:“爹,筱兒知道錯了…筱兒這就去祠堂麵壁思過,跪足兩個時辰,爹別生氣了啊。”
龍戎拂袖起身,嚴厲的眸子盯緊龍筱,嗬斥道:“爹的話你何時聽進耳裏,仗著自己有幾分聰明就是為所欲為麼!自己家中沒人和你計較,若是到了別處…你的性命乃至家族興衰,你龍筱可擔當的起!?兩個時辰?”龍戎冷冷道,“這次跪足四個時辰,誰也不可為你求情!”
——“四個時辰!?”龍希亭驚道,“爹…有些重了吧,筱兒一個丫頭…”
龍戎怒視次子,龍希亭趕忙閉嘴站到一邊,龍戎指著祠堂方向厲聲道:“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
龍筱大氣也不敢喘,一步一頓的朝祠堂走去。進了祠堂,見蒲團也被父親命人撤走,石板地堅硬冰冷,龍筱也不皺眉,撲通一聲雙膝跪倒在地,雙目注視著龍家先祖的牌位,微微泛著委屈的紅色。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日頭升起,跪了許久的龍筱額頭滲出大顆的汗珠,可仍是倔強的跪著一動不動,哼都不哼一聲。小葵心疼的拾起袖子擦了擦她的額頭,帶著哭腔道:“三小姐,一定是那個夏將軍向老爺說了昨夜的事,跪足四個時辰,老爺這也舍得。”
——“不許胡說。”龍筱打斷道,“要真是夏將軍說的,爹隻怕會讓我跪足一天一夜。明明不關人家的事,不能汙蔑了夏將軍。本就是我自己不守規矩犯下的錯,爹罰我也是應該的。”
祠堂門外,聞訊而至的夏夷歡負手沉默的看著跪地的龍筱。她強撐直立的身子因跪地太久微微發著抖,夏夷歡忽然有些動容,他想上前,卻又止住了步子,緩緩背過身去望向天空的紅日,眉宇間深不可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