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離帝還是第一次見龍櫻笑得這樣自然暢快,歡顏如花一般,見宣離帝怔怔的看著自己,龍櫻收住笑意,撫著臉頰遲疑道:“臣妾是說錯了什麼?”
“不是。”宣離帝搖著頭,眼神仍凝在龍櫻微微泛紅的臉上,“櫻兒剛剛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
——“櫻兒…”龍櫻喃喃道,“皇上叫臣妾…櫻兒。”
宣離帝輕輕吻了吻龍櫻的額頭,拉過錦被道:“夜深了,櫻兒說了那麼多話,還不困麼?”
龍櫻的心砰砰的跳著,喉嚨竟有些哽咽,顫聲道:“臣妾…這就睡了。”
宣離帝攬過龍櫻酥軟的身體,將她環抱進自己的臂膀,將自己的頭顱埋進了她如瀑的發絲裏,嗅著她身上甜香的氣息,沉沉睡去。
次日,錦繡宮
——“賤人!”等著宣離帝一宿沒有合眼的瑛貴妃扯下發髻上的珠翠簪子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珍珠串子滴滴答答的散落到各處,瑛貴妃徹夜未眠的眼圈泛著青黑色,眼中滿是恨到極致的妒意。
幾個小宮婢哆哆嗦嗦的站在角落裏,麵色煞白大氣也不敢喘。
翠兒拾起地上一顆顆扯落的珍珠,口中道:“娘娘息怒,切勿傷了自己的身子。”
“懷胎便是要上天麼?”瑛貴妃著蜀繡緞鞋的腳使盡力氣碾磨著滾落到腳下的珍珠,像是把它當做龍櫻一樣,“也不知她使了什麼手段,皇上竟又留在長春宮…她不便侍寢的身子也能留下皇上?龍櫻心計遠勝她的姑姑,本宮還是小看了她呐。”
翠兒拾起珍珠放進梳妝台上的鑲金都斛裏,指肚掠過一排排精致的發簪,摸起一支雙鳳步搖在主子發髻上比劃著,“娘娘不喜歡珠翠簪子,不如再試試這支?”
瑛貴妃轉著手指上的金寶指環,收住怒意幽幽道:“上回本宮與你說的事,你辦的如何?”
翠兒俯身替主子戴上步搖,低聲道:“回娘娘的話,東西已經送去了柳堤軒玉嬪那裏,聽柳堤軒的人說,玉嬪…視若珍寶,愛不釋手。”
“夏族窮苦,看玉嬪兩手空空來蒼都就知道。”瑛貴妃媚眼泛起不屑,“見到什麼還不都是兩眼發直,什麼都是寶貝。她喜歡就好,她喜歡,賤人姑侄才不得如意,本宮才能痛快。”
“娘娘…”翠兒欲言又止。
“有什麼話就說出來。”瑛貴妃蹙眉道。
“奴婢就是在想。”翠兒低順道,“也不知道玉嬪收了那麼貴重的東西,會不會自己留下,舍不得送給旁人。”
瑛貴妃得意笑道:“本宮剛剛才說過,夏族困苦,玉修羅沒有可以指望的母家,區區嬪位也沒有什麼上得了台麵的賞賜。淑妃待她親厚,又奪了那夜玉嬪的侍寢,照淑妃的作態,後頭自然會有意無意的關照柳堤軒。玉嬪是個聰明人,定是懂投桃報李的道理,她又拿得出什麼好東西?本宮送她的繡扇,就是她攀附龍家最好的禮物。”
翠兒眉眼微動,口中又道:“那可是娘娘您送她的東西,她也敢送給淑妃?”話才說出口,翠兒忽的露出頓悟之色,“奴婢知道了。”
瑛貴妃嗔笑道:“知道什麼?說給本宮聽聽。”
翠兒思索著道:“娘娘那日在皇後殿前沒有給過玉嬪好臉色,旁人都當您不喜歡玉嬪,您卻偷偷給玉嬪送去那麼一份大禮,玉嬪精明,自然明白麵不和心和的道理…同樣,她轉身把繡扇送給淑妃巴結龍家,便是麵和…心不和。奴婢嘴拙,不知道說的對不對。”翠兒頓了頓又道,“就算...玉嬪想不到如此,柳堤軒那頭...也自會有人...提點與她...”
“你還不算太笨。”瑛貴妃端詳著銅鏡裏的自己,“要不是本宮麵上譏諷,玉嬪也不會去與龍家的人親近。可這進宮也有幾日,她定然已經探知了後宮的態勢,跟著本宮才是上上之策,龍家那兩個女兒,怎麼指望的上?淑妃借著有孕分多了皇上的寵愛,哪個妃嬪不是恨得牙癢癢?其中禍害最深的也是她玉嬪…玉嬪,可以用。”
“娘娘聖明。”翠兒不住的點著頭。
“也要靠翠兒的好手藝。”瑛貴妃看著翠兒的芊芊十指道,“無處不可用毒,也隻有本宮的翠兒可以做到吧。”
翠兒低頭道:“娘娘謬讚了,翠兒不過是竭盡所能為自己的主子做事。”
“行事之後真的會不留絲毫痕跡?”瑛貴妃撫著發髻上的雙鳳簪子道。
“娘娘放心。”翠兒肯定道,“馬齒筧比起雄黃,更加無色無味,藥效也要猛烈的多。最重要的事…”翠兒壓低了聲音,“馬齒筧粉滲入繡扇的緞麵,扇風之時會讓用的那人盡數吸進體內,粉末又會隨風散入各處消失不見…等淑妃滑胎之時,繡扇裏的馬齒筧份早已經揮散幹淨,就算皇後下令徹查一切,最高明的太醫就算親手執著那把扇子,也是斷然看不出半分痕跡。”
“那就是天衣無縫了?”瑛貴妃咯咯笑出了聲,“翠兒的手段日益高明,本宮心裏歡喜著呢。”
翠兒幾步走出打開屋門,夏風拂進屋裏頓感舒爽,瑛貴妃愜意道:“就讓那姑侄倆再得意幾日,往後,就是不見止境的怨念。到那時,做侄女的也會日益痛恨她的親姑姑,把她拖進深淵,不得翻身。”
長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