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誰都會有害羞的時候(1 / 2)

所謂樂極生悲。

久違地見到了自己日夜掛念的小朋友,並且順利確認了關係,虞惟笙在無比幸福的狀態下遭遇了人生中的滑鐵盧。

短短一天時間,他在未來嶽父心中的好感度無限滑坡。

岑星淚腺發達,動不動就愛掉眼淚,這一點他的家人再清楚不過。可就算這樣,他今天哭得頻率也未免太高了一點。隻要方他倆單獨相處,岑星不是淚水漣漣就是一副剛被臨時標記過的困倦模樣。

老岑沒法不多想。

虞惟笙想解釋,找不到機會。因為老岑並沒有開口,隻是時不時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盯著他看。

倒是岑月,晚飯時特地提了一句,讓他不可以仗著岑星乖巧就故意欺負。

虞惟笙毫不猶豫地回答,當然不會。岑星也配合著不停點頭。

說的時候一臉坦然,可他心裏多少是有點虛的。畢竟,岑星今天這兩次勉強也可以算是被他給欺負哭的。

“你點什麼頭,”岑月一點麵子都不給岑星,“就你這腦子,被賣了還幫著數錢呢。”

虞惟笙其實很想反駁。他覺得岑星現在之所以那麼好欺負,極有可能是從小被岑月蹂躪慣了,逆來順受。岑月才是罪魁禍首。

隻可惜,他還有人質握在對方手裏,無法暢所欲言予以還擊。

當天晚上,他到了酒店,第一時間給岑星發消息,問他他的父母有沒有說些什麼。

岑星過了很久才回複。

——對不起,他們剛才找我說話,才看到消息。

虞惟笙心裏咯噔一下。算算時間,聊得還挺久。

——他們跟你說了些什麼?

這一次,岑星回的很快,內容過於簡潔,愈發引人不安。

——說您。

虞惟笙正襟危坐。

——怎麼說的?

——說了很多,我打字需要一點時間,您等一等。

虞惟笙看著這行字,緩緩地歎了口氣,心依舊沒放下,卻又想笑了。

很奇怪,在一些莫名其妙的時候,會突然覺得岑星可愛。一板一眼的,傻乎乎的,特別認真的。他幾乎能想象出岑星捧著手機斟詞酌句寫小作文的模樣。

要是岑星現在就在他身旁多好。他想把他抱到腿上,摟著他的腰,把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看著他一個字一個字輸入,隨時可以側過頭親他的麵頰。

虞惟笙給岑星回複。

——好。

片刻後,還沒等到回應,又補了一句。

——我想你了。

岑星很快回了。

——我也想您!非常想!

岑星特地把剛才寫到一半的文字剪切下來,騰空輸入框,發完這句話以後再黏貼回去,繼續寫。

剛才他跟父母在客廳裏聊了很久。有很多話,老岑以往從來沒對他提過。

老岑和岑月不止外形相似,性格中也有一些相通的部分。他們從來不會像岑星那樣,直白地把喜歡、關心、在乎或者想念擺在嘴上。岑太太一度感慨,說不明白岑星的性格到底是隨了誰。

岑星以前也不明白,長大以後胡亂猜測,認為或許他性格中許多或好或壞的地方,都是源自於家人的溺愛。

總是習慣直白地表達,是因為永遠可以得到期待中的反饋。

孩提時,喜歡上什麼奇怪的小玩具,隻要告訴岑月,岑月取笑過他以後,都會翻出攢下的零用錢給他買,接著陪他一起玩。

他抱著岑月說喜歡姐姐,岑月就會非常高興,會對他笑,揉他的腦袋,捏他的麵頰,還會帶他去吃的。隻要她高興,岑星就跟著一起高興。

姐姐這樣,父母也這樣。他的一些小缺陷,讓他的家人對他尤為嗬護疼愛。

這讓他變得坦率,也變得有些任性。非要不可的東西若是被拒絕,就沒完沒了。

當初他想要去見虞惟笙,也是在這樣反複折騰下才被應允的。

老岑最初答應他時對他說,算了算了隨便你吧。後來想要過來陪他時,說的是,總麻煩別人像什麼話。前些天他剛到家,老岑又對他說,怎麼樣,還是自己家裏最舒服吧。

直到剛才,他第一次問岑星,虞惟笙對你好不好,和他生活在一起,到底開不開心。

岑星當然點頭。老岑見狀,安靜地想了一會兒,又說,那總會有不那麼順心的時候吧。要是發生了什麼事心裏覺得難受了,一定要告訴家人。

岑星想了很久。

記憶中,確實有過一些傷心難過。可如今回想起來,那些都變得模模糊糊了,全然不真切。與虞惟笙有關的所有記憶,那些求而不得的酸澀,不知如何是好的困窘,明明距離現在並不遙遠,可他卻已經找不到任何真實感。他現在所能想到的,全是一些會讓他打從心底裏高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