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南若月的眼睛裏,淩君言看到了疑惑——還有不屑,這顯然是來自對他的身份的不屑,昨天晚上他們還在自己的院子裏聊得正歡,她還說要帶自己逃離匪窩,那個時候的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就是這匪窩的主人,也是那個害得她被抓上山來的罪魁禍首。
“對不起——”不知道為什麼,淩君言在她的麵前感覺到從來都沒有過的自卑,可是,他的身份自己又如何能夠選擇,就算是遇到了心愛的人,都沒有勇氣和她站到一處,自覺自己矮了半截。
站在一邊的青鳳倒是看傻了眼兒,伸手推了一把自己的侄兒:“君言,你傻了吧?和這個丫頭說什麼對不起啊,若是喜歡她,我今天晚上便讓人將她送到你的院子裏雲——”
“住口,嬸嬸——”淩君言不想再從青鳳的嘴巴裏聽到一個侮辱南若月的話,不由地怒了。
“這是怎麼了?”青鳳訕笑著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淩雲和秦峰,有些莫名其妙。
秦峰給了青鳳一個眼神,示意讓她下去,然後自己則起身走到了淩君言的身邊,將手搭在他的身上:“哎呀,我怎麼忘記了,君言和我們可不是一樣的人,我們不過是這青峰山上占地為王的土匪,再風光也是見不得光的主兒,而我們的君言,淩少當家的,誌氣可不在這小小的青峰山,自然也看不上二叔給你挑的人了,對嗎?”
秦峰說得越多,淩君言便越反感,他往後退了一步,默然地將他的手從自己的肩頭撤了下來,冷冰冰的一張臉卻是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卻回頭執住了南若月的手:“二叔說笑了,這位姑娘,我甚是喜歡。”
“那就好、那就好。”秦峰見狀,雖然有些尷尬,不過還是開懷地笑了起來,回頭去看淩雲,淩雲正端起酒杯喝酒,不過,對兒子的表現,似乎也是十分的滿意。
“父母,二叔,我和這位姑娘有話想說,就不陪你們喝酒了。”淩君言拉著南若月的手,不由分說地便拽著她走出了大殿。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著他們,南若月也沒有反抗,反正她也要話要問他,沒有這些人在,說話正好。
淩君言緊緊地拉著南若月的手,帶著她走出了大廳,走出廣場,走出了石頭鋪成的小路,一路往東走去,一直走出了青峰寨的地界,看守看到是淩君言,誰都不敢攔他,任由他們走出去。
小路邊,淩君言鬆開了南若月的手,指著遠處的羊腸小道:“這便是下山的路,你隻需要沿著這條小路往前走,不到天黑,便可以到百花村了——”
“你要放我走?”南若月以為他是有話要和自己說,可是,沒有想到他竟然徑直帶自己出了寨子,然後要將她送走:“可是——”
“你是在擔心那些同你一起被抓上山來的人吧?”淩君言看著她,一雙眼睛真誠而晶亮:“你放心,我一會兒回去便會和二叔說,請他將那些人都放了。”
“可是——”南若月根本就不想走,她可是好不容易才上的山,混進了青峰寨,這麼輕易地便走了,那麼江南五虎的線索不就斷了嗎?
“怎麼了?”淩君言的聲音如同清風拂麵,他一身白衣如雪,實在讓人想象不到,他竟然是這土匪窩裏未來的少主人。
“你——真的是這裏的少當家?”南若月傻傻地問著。
淩君言苦笑了一聲:“怎麼?不像嗎?”
“是——有些不像。”南若月老實地說:“第一次見你,我以為你隻是一位書生,沒有想到,你還有這樣的身份——”
“是的,我是土匪,你不是應該感覺害怕嗎?”她的反應讓淩君言感覺到有些意外。
南若月不置可否,莫說是他了,就算是青峰寨最彪悍的土匪站在她的麵前,她都不會覺得害怕的。
“我、我不能走——”南若月抬起頭來,看著淩君言:“我哥哥同我一起上山,不知道你的人將他關到了哪裏,我還沒有找到他,所以,我不能走!”
淩君言的眼裏突然燃起了一絲希望,從他確認南若月對自己並無害怕之意之後,他突然改變了主意:“你真的不願意走嗎?”
南若月堅定地點了點頭,她當然是不會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