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白色的空間內,戰鬥爆發了。阿裏斯提波的身影如一團煙霧般在原地擴散開來,朝著阿勒特包裹過去。在這劇烈的變化中,亞裏士多德竟然一點兒也沒有感到緊張,相反他的心底產生了一種恬淡喜悅的情緒。
“這是情緒的擴散?”亞裏士多德看出了阿裏斯提波在靈魂層麵的強大,他不再維持身體的形狀,而是主動讓自己的思想蔓延到整個空間之中,一瞬之間,白色的空間中充滿了薄霧一般的氣體,而被這種霧氣籠罩的靈魂都感到了無比的舒適,在這種環境中,人毫無爭鬥之心。
“這是和平的喜悅。”阿裏斯提波的聲音充斥著整個空間,“孩子,放下你的殺意,享受安寧的平靜吧!”
阿勒特的動作停止了,她似乎忘記了自己來到這裏的目的,整個身影的氣息都舒緩下來。但隨後她的氣息一變,巨大的憤怒和仇恨如同潮水般襲來,甚至可以令人感到如刀刃般的淩厲。
亞裏士多德暗道不好,他知道在這種靈魂空間之中,所有人都是用靈魂直接麵對對方,在這種情況下,所有的攻擊都是對靈魂的直接傷害。現在,阿勒特的氣勢讓人感到她已經徹底失去了理智,隻剩下怒氣的衝動。看來阿裏斯提波的情緒感染不僅沒有壓製她內心的殺機,反而因為情緒的舒緩使得她原本隱藏的情緒徹底暴露了出來,進一步壓倒了她的理智。
“而這種傷害是致命的。”阿裏斯提波的聲音在他的身邊傳來,仿佛已經看穿了他的想法,“這個孩子,真的是……積累了太多的怨恨嗎?”
“在所有情緒之中,憤怒是最難以抵抗的。”阿裏斯提波喃喃自語道,“它就像是一頭狂暴的獅子,或可以引燃整片森林的火焰。用理性去熄滅它就像用一個陶罐潑水滅火,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要弄清楚她攻擊的方式和原理,才能知道怎麼防範她的攻勢。”亞裏士多德說道,“您感到了什麼跡象嗎?”
“不需要說出的技藝並不罕見,尤其是在靈魂麵對麵的場合,語言並不是必需品。”阿裏斯提波回答,“但正因為沒有語言作為一個標誌,我們很難知道她正在使用的是哪方麵的技藝。”
“如果是靈魂的力量直接在起作用,那去接受一下她的攻擊,就能讓靈魂認識到對方在使用什麼吧!”亞裏士多德這樣想著,不顧一切地向前衝去,“就讓我來見識一下她的技藝!”
“小心!”“胡鬧!”兩個聲音同時出現在亞裏士多德的腦海,但他已然如脫韁的野馬一般衝向了阿勒特。此刻的阿勒特身邊已經產生了有如實質的光彩,它如熾熱的火焰一般包圍了亞裏士多德。
亞裏士多德感到一陣壓力,這種壓力並非來自某種具體的事物,而是麵對一種不可抗拒的環境的窒息感。亞裏士多德又產生了落入海水時的那種感受:一個巨大的空洞從自己的心中升起,把屬於自我的一切都擊成碎片,隻剩下茫然無措的空虛。
“不行,不能沉浸在這種感覺當中,要用努斯去思考它!”亞裏士多德努力從這種死灰的沉寂中掙紮出來,將它作為一個對象去觀察。他逼迫自己去思考這個問題:“它不是知識的說服,不是幻象的欺騙,那這種對靈魂的打擊又源於何方?”
理性的思考很快遇到了阻礙,亞裏士多德感覺自己從空虛中擺脫出來,接著一種高昂的情緒油然而生,他感到自己無法專心思考,而是任由情緒在自己心中激蕩。這種對思想的失控讓他感到巨大的恐懼,但這種恐懼感一閃而過,隻剩下了純粹的迷亂。
“不好,這就是迷狂狀態!”亞裏士多德抓住認識的最後一絲光亮,“酒神、俄耳甫斯、大祭司,神子,新王,這一切,都源於那個古老的儀式!”他的眼前閃過一片片潑灑鮮血和狂舞的人影,“酒神的祭典一定伴隨著狂亂,就像那個時候……”
“流著鮮血的盛宴。”他已經記不清楚那是那一個時刻,自己的麵前出現了被肢解的肉體和大片的血汙,一種如泣如訴的歌聲在耳邊縈繞,但聽不清字句。“這就是力量的來源,將激情擴大到極致,讓人失去思考的能力,融入混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