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拯救現象(1 / 3)

就在這時,一個仆人走了進來。他向柏拉圖耳語了幾句,哲學家隨之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各位,我們有一位客人。”他打發仆人將來客引進房間,眾人驚訝地發現,來者正是愛利亞的優西比烏斯。這次,他孤身前來,表情也沒有剛才在王宮中那麼輕鬆自在,而是表現得憂心忡忡。

“優西比烏斯,好啊,我們正談到你。”阿裏斯提波斜眼看著他笑道,“怎麼?難道你還是認為你們遭受的襲擊是源於我們的指使,想來興師問罪嗎?”

“當然不是。各位,哲學家。”優西比烏斯嚴肅地向眾人行禮,“請不要開這種玩笑,阿裏斯提波先生,我當然知道學園不可能傷害我們,而且,要是諸位願意,要我們三個人到不了敘拉古也根本用不著動用什麼軍艦吧。”

“歡迎你,親愛的朋友。”柏拉圖熱情的張開雙手,“我有幾年沒有見到你了,很高興在這裏與你重逢!”

“感謝你,柏拉圖。”優西比烏斯感激地說道,“在我來之前,我根本不知道敘拉古的形勢已經如此惡劣。如今我們要反悔也為時已晚,因此我希望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才向那位僭主提出了護航的請求。”

“那你們不想追查是誰在海上發動了襲擊嗎?”柏拉圖微笑道,“在我看來,這種危險一天不解除,你們就一天不能安穩。”

“坦率地講,柏拉圖,對此我們已經有一些猜測。”優西比烏斯機警地觀察了一下房間裏的眾人,看到大都是雅典來客,才說道,“我們之所以來到敘拉古,除了應菲利斯都邀請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

“我想諸位知道,我們的愛智者團體自克塞諾芬尼來到愛利亞那時算起,至今已經過了兩百年。”他繼續說道,“但自麥裏梭離開愛利亞,我們的學派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像芝諾一樣的大師,更不用說像巴門尼德一樣的開創者了。我們的學派領袖開始轉向城邦政治,通過成為城邦的當權者來實現學說的傳播,但這隨著學者本身能力的下降而變得有名無實。”

“不瞞你們,我本人可以算是愛利亞人中對智慧之學最為熱心的一個,但至今為止,我能實踐的技藝也不過是重複前人命題的程度。即使是這樣,我已經大大超出了同輩之中的其他人,他們很多人連實踐都做不到。”

“然而,愛利亞的學說本以辯證法見長,單純的幾個命題根本不能顯示巴門尼德和芝諾思想中的精微之處。一個合格的愛智者,應該根據他們的命題得出原理和推論,從而形成自己的命題。”

“在我看來,我們學派的愛智者,在這一點上大大的落後了。他們滿足於重複前人的論證,並認為那已經足夠完美,無需繼續推進。我想麥裏梭當年一定是不滿於這種風氣,才從大希臘出走的。”

“我想你們已經知道了麥裏梭的事情。”優西比烏斯緩了口氣,繼續說下去,“他在愛奧尼亞遇到了留基波(Leucippus),與他一同研究了很多年,而留基波成功地提出了原子論。他最著名的學生就是德謨克利特,後者我曾在雅典親自見到過。”

“可悲啊!愛利亞大師們的傳承竟然隻能通過德謨克利特與他的弟子們才能延續,而愛利亞本土的愛智者依然固步自封。然而,原子論與我們本來的辯證法相去甚遠,不如說,它隻是辯證法的一個應用,而非推進。”

“我在雅典呆了三十年,也和當世最具有智慧的諸位一同探索過真理的道路。但我深知自己的根基在愛利亞,希望將我在雅典所學帶回城邦,讓城邦學者的風氣有所改善。但我回到大希臘時,立刻發現形勢比我想象的還要嚴重的多。”

“對於我的同胞來說,智慧已經不再重要,當務之急是生存。”優西比烏斯歎了口氣,“城邦的統治者麵對紛繁複雜的形勢難以決斷,以至於一錯再錯,陷入與周邊城邦的戰爭之中。我們盡管保持了和塔蘭頓的友誼,但卻徹底斷絕了與意大利西海岸各城邦的合作。尤其是在北方不斷擴張的拉丁人和伊特魯西亞人,他們在實現護民官與元老院的和解之後,勢力急劇膨脹,經常與希臘人發生衝突。”

“麵對如此情勢,我來到敘拉古就帶有這樣一個目的:將敘拉古拉到愛利亞一方,成為我們的盟友。而為了達成盟約,我們必須顯示出自己的價值。”

“所以你們就攪進了菲利斯都和狄翁的爭鬥?”阿裏斯提波一陣訕笑,“哈哈,敘拉古人現在尚且自顧不暇,又能給你們什麼幫助呢?”

“優西比烏斯,你一開始說對於追擊你們的人有所猜測,那你能把你的想法告訴我們嗎?”柏拉圖沒有理會阿裏斯提波,而是提出自己關心的問題。

“我們是在盧卡尼亞沿岸發現跟蹤者的。”優西比烏斯這樣說道,“如果是希臘人,他們應該來自拉烏斯(Laus),但那些人的相貌看起來全然不像當地的土著。我懷疑他們來自南方,而最遠可能來自海的另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