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畢業那天(上)
塵封在腦海中的過往回憶,就好似一冊斑駁的老相簿,泛黃、發黴、發臭甚至於布滿灰塵,總是那樣的破破爛爛,殘缺不全,令試圖回憶過去的人全然看不清當中那黑白相間的影像,唯有合上相簿,悠悠然歎口氣,徒增一縷傷感……
……
水泥地板的室外籃球場上,乳白色塗料描畫出的線條框架早已被學子們奔跑玩耍中悄悄磨去,隻留下些許印記,同樣的,籃筐支架上原本描著翠青色的油漆也不知從何時起,已經爬滿了點點斑駁鏽跡。
資金有限的校園總能在需要時候將三個本就不大的籃球場和周圍的空地整合在一起,轉化為南北兩個操場,學校正中橫列著的低年級教學樓將高低兩個年級的學生給硬生生區分來。在更加寬大的南校區,每到下課時間,兩片老舊籃球場所拚湊起來的操場總能充滿著低年級學生們的歡聲笑語。
而居住在學校周圍的那些老爺爺老奶奶們也都會在這個時間點上,搬出一把小凳子,端坐到學校附近的空地上,帶著緬懷的微笑一邊挑揀著菜葉一邊看著操場上的那些小孩子們在那裏自由自在的嬉戲玩耍。
而北校區,就讀的則是那些五六年段的“高年級”學生,雖然從人生的長短來看,他們和“低年段”的學生營養,都是一群連少年都稱算不算還極其幼稚的小孩子們。但是連年的全市統考還是給他們增添了不小的負擔,別說下課了,就是放學之後,也不會有多少學生會在操場上逗留玩耍,就連雙休日的周六甚至周日的一半都被家長老師們強行征用去補課了,又哪裏還會有什麼時間去搞什麼勞什子課外娛樂呢。
北校區的籃球場左側是一麵老舊的圍牆,牆麵上印著一副老舊的畫像,上麵那“教育要從娃娃抓起”八個大字早已經被風化大半,不過勉勉強強的還是能辨認出鄧世宗那吃翔鼓勵的眼神。
圍牆的南邊是一條小坡,上去後轉個彎裏頭便是教師的宿舍,北側則是兩層樓房和三間搬地下室組成的五六年段教學樓。
現在的時間還不到七點,天已經亮透了,東方的太陽早已冉冉升起,馮超辰站在學校的大門前,雙腿微微分開跨站,兩隻手掌斜插在校褲的口袋中,腦袋微微揚起,眼睛直勾勾的望著前方,眼神悲喜難明,一片複雜。
那棟破敗老舊的教學樓,零星嘻嘻哈哈打鬧的學生,以及蔚藍天空上飄蕩的朵朵白雲,牆角落潺潺流淌的清澈小溪,等等等,彼此間相互融合在了一起,構建成他麵前那座既陌生卻又無比熟悉的校園。
馮超辰站的久了,漸漸的,麵前的一切與記憶中的影像融合在了一起,不分彼此,一般無二。
這令馮超辰忍不住生出一種不真實的虛幻感覺,似乎自己已經變成了遊離在這天地之外的一個小小精靈,隻不過是借助著這具軀殼的雙目冷眼注視觀察著這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