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生命悄然逝去,隻在幻花的身體裏呆了四個月,剛剛輕微有了胎動,那微弱的問候曾讓幻花止不住落淚,感激上天將她以為今生不會擁有的賜還給她,她以為她會苦盡甘來,但是,她錯了,命運又一次捉弄了她。
老天知道她內心在流淚,也陪著她哭,大雨連綿,已經連下了七天,幻花來到棲花閣屋外,看雨柱從樓閣的飛簷流下,默默流淚,連禇暉上樓,她都沒有注意到。
這些天,她從來都不在禇暉麵前哭,因為禇暉的傷心不亞於她,更甚於她,她流產失去了孩子,禇暉急怒攻心,當時就吐了血,之後便要去找褚陽拚命,是閔軾和莫勒等人合力將他製止,捆上繩子,他才作罷。
鍾離香在明德帝的陪伴下曾來府探望,明德帝看著幻花的眼神中的貪婪和算計讓幻花害怕、厭惡,而鍾離香眼中雖有遺憾,但更多的是對禇暉的責備,沒有絲毫憐惜。
禇暉,最需要的是她的安慰,需要她堅強,而她,也必須堅強,不然,隻會讓褚陽之流更加囂張,讓禇暉更加束手束腳。
她隻在禇暉不在她身邊的時候,將服侍她的人都趕出棲花閣,她看著她為孩子準備的小衣哀哀哭泣。
禇暉從後麵抱住了她,她才驚覺到自己的身子已經冰涼,她想擦去臉上淚水,但是雙臂被束縛住了,她隻好說道:“我冷了,想要回屋。”
禇暉鬆開了她,她回屋,迅速將禇暉隔在外間,將淚水抹去,換了幹爽的衣衫,頭發也重新梳理。
禇暉進來,望著她,刻板敘述,“天降大雨,靜月江泛濫成災,災民缺衣少糧,父皇派褚演去賑災,閔軾跟隨,防止疫病流行。褚演領人行至五蓮山,山上岩石鬆動,土石流滾下,將褚演等數人掩埋,褚演被救出後,閔軾醫治,他腦子受損,胸椎已斷,這輩子再也說不出話,也站不起來了。”
幻花望著禇暉深如寒潭的眼眸,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你,你,是你動了手腳嗎?”她渴望為自己的孩子討回公道報仇雪恨,卻又不願意禇暉用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髒了雙手,狠了心腸,因此問得極為艱難。
“這是天譴,何須我動手。”禇暉冷漠一笑,“閔軾肯讓他半死不活活著,已是他的造化了。”
還有閔軾!那個醫者仁心的閔軾!
幻花晃了晃身子,禇暉扶住了她,“你還為他惋惜嗎?他們聯手害我的時候,可是毫不留情,老天都看不過去,這是給他們的警告。”
是啊,褚演本就不無辜,蘭閑醉的死他應該付大半責任,禇暉遲早會對他尋仇,此次,不過是提前了而已。
“你父皇怎麼說?”幻花擔心閔軾會因此受到懲罰。
“閔軾代替褚演賑災放梁,安置災民,設義診所,災民交口稱讚,父皇龍心大悅,擢升閔軾禦史台諫議大夫。”禇暉微微冷笑,“褚演,在父皇心中,本也是礙眼之人,人活著,還對他沒了威脅,他最高興了。”
幻花隱隱有些明白了,禇暉報仇,並未自己經手,而是通過旁人向明德帝進了讒言,明德帝使人動了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