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戚興撿起斷刀,苦撐船頭,和來救蘇紫的官兵打的精疲力盡,眼見就要支持不住,隻等沈文前來接應,終於望見一人輕點湖水,飄上船來。這人輕功極佳,足尖在湖麵輕點數下,卻沒有並沒有激起任何波濤。正是沈文踏水而來,這等輕功真不負一葦臨江之名。戚興心中稍安,再強提一口氣,虛晃一刀,嚇退官兵,直奔沈文而去。這些官兵不知來人是敵是友,停步觀望。沈文不敢怠慢,忙前來相助。兩人相見也不搭話,等到隻隔三步遠時,突然戚興猛抬胳膊,將斷刀順勢刺向沈文胸口。沈文躲閃不及,用手牢牢抓刀身,刀鋒瞬間劃開了沈文手心,鮮血沿著指尖滴下。戚興再一發力,那刀又向前衝了幾寸,直直插進沈文胸口。沈文劇痛,雙掌猛地擊向戚興,戚興口吐鮮血,飛出數丈之遠,掉入西湖中。幾個軍士立刻跳下水抓捕,遊到戚興掉落的位置,卻根本尋不見戚興蹤影。沈文倒在地上,臉上浸滿汗珠,卻仍舊把胸口的刀慢慢拔出。幾個來救蘇紫的路人看了,好心上來止道:“這刀千萬別拔,刀插在胸口,血流的還少,要是拔下來,說不定就沒命了。”沈文哪管這幾個閑漢,心一狠,將刀拔了出來,疼得大叫一聲,鮮血如注,暈了過去。這些人一慌,趕忙上來施救止血。
這些官兵一擁而上,卻將他們圍了起來,全都綁了。這些人口中罵道:“你們幹什麼鳥,綁我們幹嘛。”一個軍官模樣的人走了出來,朝著叫罵人就甩了一巴掌,道:“閉上你鳥嘴,小心老子扒了你的皮。”這些人又再鬧時,被官兵連拉帶拽,帶下船去。獨剩一個沈文,都不知怎麼辦才好。官兵頭子道:“今天是我們救的蘇紫姑娘,和他沒關係,你們懂嗎?”這些官兵心領神會,自己當值時出了這麼大亂子,還讓嫌犯跑了,追究起來都沒個好,不如讓他來頂罪,索性都沒人去管沈文。官兵頭子對著船艙裏畢恭畢敬地請安道:“蘇姑娘受驚了,我等相救來遲,還望恕罪。”船艙內如水一般靜寂,這官兵頭子等了一會不見動靜,心中生疑,可又不敢進去,隻得再叫一聲:“蘇紫姑娘在否?”這船艙裏才慢慢傳來悉悉索索之聲,蘇紫在幾個侍女的擁簇下慢慢走出艙內,手中捧著暖爐,輕啟玉口,舌吐香沁道:“知道了,你們辛苦了。”這時船上已是狼藉一片,一個叫玉蘭的侍女找了張竹椅子讓蘇紫坐了。玉蘭是蘇紫的貼身侍女,隻有十二歲,是從人販子那兒買來的。雖是年幼,卻勤勞能幹,聰明伶俐,深得蘇紫喜歡。
蘇紫坐罷,身子靠在椅背上,把暖爐貼緊胸口,緩緩問道:“剛才那個蒙麵人呢?”官兵頭子指著倒地的沈文道:“就是他,我們把他的麵巾摘了。”蘇紫打量了一會倒在地上的沈文,看他流血不止,道:“這兒風大,你們去把他抬進屋裏,別躺在這裏受凍。”又命丫鬟去請隨船大夫。官兵頭子止道:”這人是個要犯,我等要抓他回去嚴加審問,還請姑娘行個方便。”蘇紫冷笑道:“原來你們辦事這麼有效率了。”那官兵頭子不解其意,以為蒙混了過去,嘿嘿一笑,道:“承蒙蘇紫姑娘高看,我等皆是盡力辦差,不敢有誤。”蘇紫不願見他那猥瑣嘴臉,把頭扭向一邊,道:“一會會的功夫不僅摘了人麵巾,還幫他換身行頭,你們可真是厲害啊。”官兵頭子全然沒有想到這一層,汗如雨下,高挺的身板縮了下去,戰戰兢兢不能作答。蘇紫道:“那人究竟去了哪裏?”官兵頭子已知露餡,心氣卸了一半,不敢在瞞,指著沈文道:“那個蒙麵男子被他打下船了,我們尋了數遭,但卻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蘇紫道:“原來你們是搶他的功勞,還想抓他頂罪。”官兵頭子撲通跪了下去道:“軍法甚嚴,不得不如此,還望蘇姑娘開恩,不要說出去。”蘇紫歎了一口氣,不願再耽擱,怕誤了沈文性命,道:“他傷得很重,把他抬進船裏去,我親自照看。”那官兵頭子想著自己項上人頭隻是蘇紫一句話的事,急要表現,趕忙去背沈文。玉蘭出來止道:“哎,你別動手,我家姐姐的屋子豈是你這濁物可以進的。”招呼著身邊的丫頭就把沈文抬了進去。官兵頭子滿臉尷尬,立在那裏欲言又止。蘇紫久曆風塵,那會看不出他的心思,道:“你們來的也算及時,我自會向旁人說情,你們請回吧。”官兵頭子懸著的心這才放下,長籲一口氣道:“既然蘇姑娘開了金口,那我還有什麼好怕的,小人先謝姑娘活命大恩,明日必送些許薄禮聊表心意。”轉身帶著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