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福一行四人被金爺追上,金爺隨從拋出一個滴血包裹,一顆人頭從裏麵滾了出來。安福看清是剛才那個掌櫃,這人雖有些討厭,可看見他落得這般下場,還是不禁心中大怒,就要和金爺拚個你死我活。可又放心不下那娘倆,怕待會打起來不好照顧,便忍住了遲遲沒有動手。又聽金爺說能放她們一馬,沒有了顧忌,隻等她們娘倆走遠,好準備廝殺。可還沒走出幾步,金爺手中長槍一出,母女一起被紮成一串,槍頭從胸前透出,雙雙吐血倒地身亡。
安福怎麼也沒有料到這般變故,這娘倆雖說剛剛相識,可安福對她們卻倍感親切,如今生死相隔,不由得雙眼呆滯,氣若遊絲,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竟傻傻地愣在原地,一動不動。兩個手下立功心切,隻當安福是個軟柿子,手持長刀衝了上來,朝著安福的頭頸、胸口就刺。水生怕安福有失,急忙相助,足底暗運氣力,跳了兩丈有餘,擋在安福麵前。刀鋒將至,水生將身子扭成枯藤一般,恰好避過,瞅準時機,雙掌齊齊發力,扣住兩人手腕要穴。兩人胳膊頓時像是千蟲萬蟻啃咬一般,酸癢難耐,手中刀再也握不住,直直掉在地上。水生奪下兩人兵刃,也不想傷他們性命,身子旋轉,將他們丟向一棵歪脖老樹。隻聽兩聲沉悶的撞擊聲傳來,落葉紛飛,灰塵大起,兩人齊齊撞暈了過去。
金爺踩著姑娘俊美的臉蛋,把長槍拔了出來,又從胸前撕下一片衣襟,擦拭了長槍上的血汙。可憐那姑娘死後還要被人糟蹋,衣不蔽體。金爺自恃藝高,挺槍直立,也不做門戶,輕蔑道:“有點意思,我們過兩招,我讓你先攻。”水生撿起一把長刀,又將另一把塞到安福手裏,可安福還陷在心魔中,長刀竟脫手掉下。水生隻當是安福嚇傻了,也不再叫他,自己一人來戰金爺。
水生挺刀在上路虛晃一下,回身一滾,直取下三路。金爺冷笑一聲道:“雕蟲小技。”把槍往地上一撐,整個身子跳到空中,避過一擊,趁勢挺槍劈了下來。水生急用刀擋,可耐不住長槍勢大力沉,右腳一軟,跪了下去,直入地麵半尺有餘。金爺手上再施力道,水生漸漸支持不住,急忙打個陀螺,向後滾去。本來水生武藝就算不得頂尖高手,隻能贏些尋常好漢,遇到金爺這等硬點子自然是要吃虧的。金爺往前進了兩步,將一杆槍舞得花裏胡哨的,水生將刀護住周身大穴,死死盯著槍頭,不敢有絲毫鬆懈。槍頭上的紅纓慢慢變成一團火花,把水生團團圍住,水生左突右衝皆不得出去,慢慢刀法混亂,遮擋不住,衣服早被槍尖挑出洞來。水生險象環生,隨時有性命之憂,急喚安福道:“這人厲害,你快些逃走,我待會去尋你。”金爺哂笑道:“你都是個要死的人了,還有心情擔心別人。”兩人又鬥了數合,金爺尋找個機會,長槍橫掃,恰好擊中水生手腕,一柄長刀脫手。金爺有心賣弄,用槍頭挑起長刀,就在槍尖旋轉,逼向水生。這長刀轉的像個車軲轆一般,水生連滾帶爬,急向邊上躲,慌忙間摸到一塊石頭,回身扔出,正中刀扇中心。長刀應聲飛出,直直飛入樹幹之中。金爺見招數被破,心中大怒,學著水生,也從地上挑起一塊石頭,往水生這裏擊來。水生側身一閃,那石塊貼著鼻尖飛過,好不驚險。金爺見一擊不中,又挑飛數塊石子,像連珠炮一般,悉數向水生飛來。水生避之不及,跳向空中,可不防暗地裏又一塊石子飛來,正中心窩,頓時內息運轉不暢,從空中跌落下來。
安福根部沒有注意到水生的打鬥,此時的他現在早已被吞噬,眼前不斷重複著剛才的畫麵,那姑娘死前不甘心的淚水,逐漸暗淡的目光,痛苦倒地扭曲的軀體,一一刺激著安福內心最深處的黑暗,心中不斷地拷問道:“世間惡人當真有這麼多,怎麼都殺不完嗎,為什麼好好過日子的總要被人欺辱?難不成這裏真如地獄一般?”黑暗中一個人影慢慢浮現出來,麵目猙獰道:“這個世間就是地獄,盡情殺戮吧,把世間的一切都殺光。”安福望著那團黑影,不禁驚道:“你是誰?怎麼和我長得這麼像?”陰影道:“我是你的影子,隱藏在你心裏最深處,每次你動了殺心的時候,我都會出現,隻不過你以前沒有發覺罷了。”安福道:“你出來幹什麼,我不會再殺人了。”黑影像是聽了世間最好笑的笑話,捂著肚子,喘個不停,道:“為什麼不殺他,你這次放過他,他還會禍害更多的人,不如趁早了解了。”安福道:“我要把他抓到官府,關進大牢,這樣他就沒法做壞事了。”黑影張牙舞爪,譏笑道:“你把他關進去,他過一陣又能出來,你覺得憑他的本事能被關一輩子?”安福也知這人武藝高超,又有官府背景,可還是強辯道:“我可以把他關到錦衣衛大牢裏。”黑影道:“你別說笑了,你真以為自己是錦衣衛了?你想想他們是怎麼對你的,又是怎麼對戚興的?他們根本就沒有把你當做自己人。要不是徐雅幫你說話,他們早打發你走了。”安福沉默不語,這黑影說的倒有幾分道理。黑影道:“最直接的辦法就是殺了他,你知道的,快去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