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氣氛無比尷尬,偌大的房間安靜地讓人不舒服。蘇紫本以為沈文是真心對她,這次回來是要幫她擺脫孫凱璟的糾纏,一起去暢遊江湖,領略人生中的風花雪月。沒想到他竟然提出這麼過分的要求,要是現在去見黑鷹,那豈不是羊入虎口,要是沈文是真心的,又怎麼能忍心見心愛的女子去投他人懷抱,這才大怒。沈文被一不留神被推到在地,睜著無辜的雙眼,不知所以,才從地上爬起,隨即明白過來,敢情是蘇紫誤會了,便苦笑著解釋道:“你隻需和黑鷹說一句話,拖延些時日,保住安福性命,至於孫凱璟那邊,我自會安排妥當,決計不會讓你為難,更沒有輕薄姑娘之意。”蘇紫背過身去,拿出薄紗悄悄拭淚道:“我本想和你廝守一生,可不想你和別人是一樣的,隻想利用我,根本就沒將我放在心上。”沈文欲再上前分辯,可蘇紫伸出蘭花指,遠遠地止住,道:“你走吧,我再也不想看見你。”玉蘭移步擋在身前,納了個萬福,請沈文出去。沈文不好用強,搖了搖頭向後退去,眼裏全是不舍,未及到門口,又回身道:“我何嚐不是真心對你,可要對付東廠,又怎麼能用尋常辦法,不管你怎麼看我,我也要護你周全,救你離開。”蘇紫身子輕輕地晃了一下,但這微弱的動作,卻被人忽略了。待沈文下船,那些夥計已止住了鬧事的人群,皆迎上來獻殷勤道:“先生事辦完了?還有沒有要交代的,小人一並都為先生辦的妥妥當當。”沈文氣不打一處來,來時本想著多和蘇紫溫存一會兒,可這還沒待上一個時辰,就被趕了出來,便黑著臉道:“要你們有什麼用,連個姑娘都看不好,趕緊滾的遠遠的,沒來由汙了眼睛。”那些夥計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也不知他什麼意思,隻道是埋怨先前的無禮,便閃到一旁,呆呆地戰著,也不知等待自己的將會是什麼。沈文自往巨鯨幫與他們相會,共商大事。
玉蘭側身躲在陰影裏,指甲扣進欄杆,目送沈文遠去,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慢慢消失在人海之中。小姑娘雖是年幼,可在這風塵場久曆身心,早看出兩人都有心思,這郎才女貌的好好一對,又何必互相刁難,便歎道:“我承蒙蘇紫姐姐救命大恩,如今就算頂著被罵一頓,也要好好勸勸她才是,省的讓她錯過了遺憾一生。”揪著突突的心,玉蘭躡手躡腳地走到蘇紫的跟前,生怕又打擾得她傷心,卻不料竟看不出她有絲毫傷感,明顯已經緩了過來。蘇紫捧著冒著熱氣的瓷杯,輕輕飲了一口翠色淡茶,道:“你去和外麵的東廠守衛說一聲,讓他們看在我麵子上,千萬饒恕抓住的人,其他一切好商量。”玉蘭暗自鬆了口氣,心想:“原來蘇紫姐姐並沒有生他的氣呢,倒是我多心了,但願他們能長相廝守就好。”便點頭出去,望了望來往人群,其中兩個商販壯實如牛,卻一起蹲在一處僻靜之地,也不好好叫賣東西,隻拿著被橫肉擠壓的小小眼睛到處瞅人,顯然是個探子。玉蘭輕輕移步過去,道:“這兩位小哥好,蘇紫姑娘托我給東廠帶個話,你們能不能幫我傳一下。”這兩個東廠高手突然緊張起來,左右仔細看了沒人,才蹲下身子,悄悄問道:“你怎麼看出我們身份?”玉蘭捂著嘴偷笑,可又不敢直說,隻得道:“這個你們就別管了,你們隻用去傳‘放了抓住的人犯,其他一切好商量’。”
其中一個喬裝打扮的東廠高手聽聞,飛也似的去找黑鷹通報,剩下一個依舊待在原地照看。黑鷹此刻正在自己房間喝著悶酒,為安福嘴硬還在煩惱,小七在一旁踱步,顯然也是發愁,剛才在他麵前活活割了水生數十刀,刀刀都腕下指頭大小的肉片,整個前胸都隻剩白骨,饒是小七在外麵,也被水生陣陣撕心的哀嚎滲的寒毛直豎,可安福竟還是一點也為開口,真叫人不知如何是好。黑鷹皺了皺眉,放下酒杯道:“皮肉之痛是難讓他開口了,要不我在去細細割碎了水生,割上他一千刀,剮的隻剩白骨,再將他皮剝下來,罩到那小子身上,讓他體會慢慢失去親人的折磨,你看如何。”小七搖了搖頭道:“這又何必,你都將水生前胸都剃幹淨了,割不割一千刀又有什麼區別,隻要他撐過了剛開始,這招就半點作用也沒有了。”黑鷹突然變得麵目猙獰,恍如煞神道:“我將那些肉片一一放到火上烤熟,在放上食鹽辣椒,親手喂那小子吃下去,全都要他嚼得細碎,我倒不信他能頂住這人肉的滋味。”小七一聽就犯惡心,世上誰能撐著嚼親人的熟肉?可真難為黑鷹能想出來。黑鷹打定主意,起身就往外走,可門外卻急急忙忙闖進來一個人,打扮成商販模樣。黑鷹定睛一看,這不是在西湖邊盯梢的兄弟嗎,便問道:“你這般著急做什麼?難道蘇紫出事了?”那人站定,先施了東廠禮數,又道:“蘇紫有話讓我代轉,說是讓我們饒恕抓到的犯人,其他的一切好商量。”黑鷹一納悶,問道:“牢裏抓的犯人多了去了,她倒要為誰求情?”那人道:“可沒說名字,我想大哥肯定是知道的,就先過來傳話,省的誤事。”說完便徐徐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