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閨閣密友(1 / 3)

安福立在窗外,聽張芸漸漸止住哭聲,鬆下心來,抹去額頭上的汗水,又跳回徐雅身邊,道:“總算是勸好了,這姑娘還挺能鬧騰的。”旁邊管家隻當是小七惹了姑娘生氣,全賴安福說回來,對他千恩萬謝,就差下跪磕頭。安福過足了癮,揉著腦袋笑道:“小事小事,不用放在心上。”徐雅在旁邊哭笑不得,分明是你將人家惹哭的,現在勸好最多算將功補過,還敢受別人的謝意,真不害臊。不過這可不能明說,不然非被人亂棍打出去。那管家恭敬地請安福到客堂敘話,又命人端來蔬果糕點,徐雅有些不好意思,拉著安福衣角,湊過去悄聲道:“這樣不太好吧,要不我們現在回去,省的哥哥擔心。”難得她感覺逃出來玩夠了,不過現在想回去怕是不成了,安福聽到吃的,雙眼冒光,嘴角滲出口水,哪裏聽得進去,直勾勾跟在管家身後,到客堂坐好。徐雅沒辦法,隻好跟他過來。

到底是大戶人家,來往的都不是等閑之輩,這客堂更要布置精巧。隻見入得大門,麵前牆上掛了一副牌匾,上書“水清木華”,是小七從京城文豪處求來的手筆,出自東晉謝混《遊西池》:“惠風蕩繁囿,白雲屯曾阿,景昃鳴禽集,水木湛清華。”是宅院花木幽靜甜美之意。安福雖不認得筆走龍蛇的文字,但瞧見筆鋒暗轉之處,蒼穹有力,像極了羅漢拳中剛猛的招式,也經不住叫出好來。徐雅一努嘴,這四字用的草書筆法,連自己都不認識,安福又能看得懂了?不覺哼了一聲,道:“你瞎裝什麼,你且說說這什麼字,再叫好不遲。”安福臉頰泛紅,答不上來,便扭頭看向別處,瞧見牌匾下麵端正擺放了兩張花梨木椅,正是上座。安福禮數不周,大踏步走到上座邊上,朝著左手邊坐定,身子左右扭扭,果然極為舒服,又拍了拍身邊的另一個位子,示意徐雅過來。徐雅無奈歎氣,情急之中衝到安福身邊又是一記暴栗,打在他腦門,把他揪起,扔到兩邊的客座上,自己悄悄坐在安福下首。管家看在心中,心中暗自搓歎,難怪是主子的朋友,原來都有相似之處。又示意廚房端來糕點等物。安福迫不及待撿起一塊,囫圇吞到腹中,咂咂嘴道:“好香甜的東西。”徐雅心中不服,拿起桌上的紅豆糕,輕輕咬了一小口,才入得口中,隻覺得鮮香酥滑順著舌尖彌漫,確是上品,但美中不足的是整體太過柔軟,甚至拿在手中都不敢稍加用力,生怕其碎在手心,這樣的糕點怎麼能及得上自己手藝。越想越覺得氣悶,餘光瞥他一眼,果然見他在撿拾衣服上掉落的渣子,忍不住眉頭緊皺,撅起紅唇,心中暗罵,果然是個呆子,身在福中不知福,竟然還誇別人做的。安福沒有女生心細,隻是好久未進食,肚中饑餓罷了,其實他也覺得徐雅手藝更勝一籌,隻不過憋在心中沒說出來。

身邊管家眼尖,看出徐雅不快,問道:“我家點心不和姑娘胃口?”徐雅正在氣頭,說話不過腦子,努嘴答道:“沒我做的好吃。”她不知道這些點心都是張芸親手為小七做的,隻不過小七許久未歸才捧出來給客人享用,容不得別人說不好,管家正待發作時,門外傳來張芸清脆的聲音:“我也覺得這糕點做的不好,就是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你若有做糕點的本事,不如教我兩手。”管家見主子發話,隻得悻悻退去。

徐雅順著聲音望向門外,張芸雙眼依舊有些腫,但用過藥後已經沒有明顯紅色,隻是苦了小七。他乖乖立在張芸身後,兩個眼眶全成烏黑,不知道撞了什麼地方,連大氣都不敢出。安福從沒見過他這樣,差點笑出聲,但又怕招徐雅敲打,隻好一手捂住嘴巴,一手猛掐大腿,就算如此還是憋的肚子痛,眼淚都擠出來,險些從椅子上摔下去。張芸徑直走向上座,根本不管安福,虔誠地望向徐雅,懇求道:“我的糕點有什麼問題,還請賜教。”小七跟了上來,坐到張芸旁邊,但還未坐穩,張芸巧手便搭在小七肩膀,向著耳朵摸去。嚇得小七蹭的一下躥起,重新立在張芸身後,再也不敢鬆懈半分。徐雅同情地看了小七一眼,再也不計較他曾經關押過自己,便對張芸講起紅豆糕的不足:“你做的紅豆糕太過柔軟,甚至連形狀都沒有,想來必是因為水量加的不對,一般做法是一斤紅豆粉最大隻能加九碗水,若喜歡吃硬一些的,可酌情減少一些。”張芸恍然大悟,她閑時專攻醫術,從沒學過廚藝,對細節處理不到位也是情理之中,此刻得了人指點怎麼不樂得高興,便和徐雅商討起細節來。安福左手邊是張芸,右手邊是徐雅,夾雜她們兩個中間,多少有些礙事。徐雅說到高興處,一把拽起安福,扔到身後,自己坐到安福的位子,拉起張芸雙手,細細講了做飯的要領。小七頗為得意,剛剛這小子竟然還敢公然嘲諷,現在竟也淪落到相同的地步,不由得眉毛上揚,神氣無比。安福冷笑一聲,坐到剛才徐雅的位子,撿起一塊紅豆糕,故意細嚼慢咽。等一塊紅豆糕吃完,像是意猶未盡,嘴巴又吧唧吧唧,連手指頭都舔舐一便,在挑釁望了小七一眼。小七氣的肺都要炸了,死死盯住安福,火焰從他青腫的雙眼冒出,恨不得立刻把安福踩到泥土裏狠狠跺兩腳,但礙於芸姐隻好忍氣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