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晨當天就讓人給房家送了個信,隱晦的提醒他們自家豐厚嫁妝背後的危機。
房家攏共有兩支是嫡出的。
一個是房遺愛,另外一個就是房家大爺房遺直。
房玄齡去世後留下的爵位,自然是由大房繼承。
房公爺早些年生過一次重病,眼看時日不濟,最後幸好孫思邈雲遊歸來,運氣好撿了一條命。
所以到現在,他也好端端的活著,就是之前有些傷根本,身體不是很好,時不時的就要吃藥。
夫婦兩個成親數十年,孩子有好幾個,但是最疼愛的就是房明煦。
兒子之前遠赴乾州道,數年才回來,而且回來時房玄齡已經不在,夫婦兩個看見他心情就很複雜,悲喜交加的。
所以這回要操辦婚事,歡喜中也帶著些許哀愁。
房明煦一大清早就被捉來量衣裳尺寸,因為要最婚服,所以就算想回去看書,也隻能強行忍著。
唯獨母親一雙明亮中透著複雜情緒的眼睛盯得他實在忍不下去了。
“母親,尺寸已經量完了,兒子就先回去讀書了。”
房夫人頓時不樂意了,一把拉著他:“你天天就知道讀書,你都已經入仕了,還用得著這麼用功嗎?咱們家又不是要你一個人撐著,還有你爹呢,犯不上這麼辛苦自己。”
房明煦眉頭微微蹙起,不讚同母親這話。
當初爺爺在世時,天天盯著他讀書練字,查問文章功課更是風雨不停,要不是從小努力上進,哪裏有現在的他。
但是跟自己娘頂嘴說這些,向來沒什麼用,房明煦繞開話題:“當初在乾州道已經送了定聘,但是這回是在長安,按照父親的意思,咱們家不能失了禮數叫人看笑話,所以……”
“東西我都已經準備好了,單子也都叫你父親看過了,不會有問題的。”
話音剛落,外麵就有房公爺的小廝匆匆過來,臉色不大好看:“夫人,公爺叫您和少爺趕緊去一趟書房,說是有事情要商議。”
書房重地,房家一向隻讓男人去,就算是房夫人也不得能隨意進出。
“公爺可有說是要商議何事?”
“小的不知道啊……”
“……”
母子兩個隻得匆匆趕過去。
書房裏,一個身影站在窗下,竟然有幾分……淒涼。
房明煦拱手道:“父親,可是有什麼事情?”
房遺直一聽見兒子的聲音,當即轉過身來。
房夫人在丫鬟的攙扶下坐定,看著夫婿,道:“怎麼了?”
“出了點事情,是煦兒成婚的事情。”
雖然不願意兒子成完親就要走,但不管怎麼說,也是兒子的終身大事,所以這些天房夫人也是忙裏忙外,十分上心的。
一聽說是婚事,房夫人當即便嚇了一跳:“你說什麼?煦兒的婚事難道還有什麼問題不成?”
陛下親自下旨賜婚,這可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一想到楊家,權勢滔天,家財萬貫,算起來,能和楊家結親,多少人都眼紅不來的好事。
如果出了問題,豈不是要懊悔死?
“夫君,你倒是快說呀,到底出什麼事情了?”
“夫人莫急,婚事沒有變故。”安撫了一句,房遺直擺擺手命其他人都下去,屋子裏便隻剩下他們一家三口,房遺直索性走到夫人身旁坐下,這才開口道,“是我剛得了消息,楊家送來的陪嫁,數額巨大,恐怕……有些難辦。”
“啊?”房夫人一時沒反應過來。
從來還沒有人家會嫌棄媳婦嫁妝太豐厚的,十裏紅妝,不光是女方長臉,男方能娶到家境富庶的女子,也同樣是有臉麵的。
房明煦倒是想的很快,猜測道:“莫不是……”
房遺直看向兒子,那張臉和自己老父有幾分相似,一閃而過的悲愴後,馬上接話:“就是嫁妝,據說,足足有五十萬兩之多,而且……這還沒算田莊呢!要是全部算起來,再到最終敲定,我看,說不定會有六七十萬兩,如此龐大的數目,舉世罕見啊!”
楊家有錢,誰都知道,關鍵還沒人敢說他們是不義之財,畢竟這麼多年了,楊家賺錢的路子大家都看在眼裏,那是人家的本事,想眼紅都沒眼紅的機會。
況且楊家是什麼身份地位,就憑楊公爺的本事,想要賺錢,還是動動手的功夫。
滿朝大臣,若說有人被賄賂,那是定然有的,但是如果說有人拿錢去賄賂楊公爺,簡直就是笑話!
那楊家,窮的恐怕就隻剩錢了,能看的上拿點賄賂?
房遺直一開始就有心理準備,但是今天得到消息的時候,還是差點被嚇得暈過去。
楊家的嫁妝定然要會豐厚的,但是滿長安也沒見過有幾十萬兩的!
所以房夫人準備好的聘禮,也不過區區十幾萬而已。
就這,也足夠娶一個公主了。
最重要的是,這是房家一半的積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