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有點重了,若是傳出去,重則按個罪名在頭上,屆時吃不了兜著走。
章蒙噤聲片刻,又歎息一聲:“我們怎麼辦?難道就坐著等嗎?”
周言敬那邊的事情,他們也聽說了。
許昂之所以能無法無天,靠的不就是許敬宗。
如今上官家又倒台,皇後那邊的氣焰隻會更加囂張。
“太上皇讓校長回來,意義深遠,我們有必要的時候,可以找校長商議,我想……這是太上皇臨終前的意思。”
章蒙道:“你確定嗎?校長可是什麼都沒說,如果我們貿然找上去,會不會不好?”
“許多年了,校長並未插手朝廷裏的事情,他是想要安安靜靜的過日子的,如果不是不得已,我也不想去打擾他。”柳之允放下茶盞,站了起來,挺拔的身姿落在眼中,似乎胸有成竹,“但這一次,誰也不能置身事外了。”
章蒙默然不語,手中的茶杯蓋正一下一下的浮著茶水。
書房裏一事靜默下來。
好一會,才聽到柳之允說話:“上官家還有活著的人,我們能幫就幫個忙,讓他們能過的好一點。”
“那是自然。”
上官儀本就是老臣了,這次因為得罪武皇後而死,朝中上下不是皇後的大臣,要麼戰戰不敢說話,要麼內心憤懣無處可泄。
這次的事情是一個警醒,也是一次危機示警。
下一次,就說不定是誰了。
官眷被沒為奴,是衝入宮中掖廷,掖廷中都是罪奴,像他們這樣的外官是根本見不到的。
所以柳之允他們想要照顧在宮中的上官婉兒等人,其實難度和風險都很大的。
但不管難度有多大,這都是必須要做的。
“韓相那邊,可怎麼說?”
說起韓瑗來,章蒙精神一震:“韓相對此事態度十分明確,他會幫我們的,不過近來陛下也不見韓相,或許也會有所困難。”
“不怕,隻要朝中大臣還是站在陛下這一邊的,定能將許敬宗等人拉下馬來!”
話音剛落,外麵響起動靜,家中護院一哄而出。
“快!在那邊!”
“繞過去!”
“攔住他!”
柳之允和章蒙疾步跑出來,隻看見一個殘影從院子裏麵翻牆出去,護院們紛紛衝上去追人。
“你家裏竟然有眼線?”章蒙愣了一下,回過神來,“不好,怕是武後那邊的。”
柳之允麵色凝重。
他的家裏竟然有探子在,什麼時候插進來的,他都不知道。
護院們追了許久,但結果卻不盡如人意。
“沒追到人?”章蒙坐不住了,站起來來回的走,“看來你這府裏也不是鐵桶一塊,接下來我們還要耗費精力將府裏清幹淨,我府中,怕也是如此光景。”
想起狄仁傑被貶出長安的事情,那個時候他們就發覺身邊不幹淨,但是沒想到會如此猖獗。
意料之中的,兩人的談話被許敬宗知曉,隨後報告給了武皇後。
宮中,武後坐在案台上批閱奏章,聞言麵上毫無表情,隻淡淡的說了一聲知道了。
等到人走了,身邊隻剩下一個巧翠。
“娘娘,韓瑗果然要跟您作對,您猜的沒錯。”
武後哼了一聲,多年朝堂後宮的經驗,讓她看起來更加成熟睿智,無論發生何事,都能極為淡定。
“韓瑗來濟本就與本宮作對,明裏暗裏阻止陛下封後,有此行為也不足為奇,理所當然的事情,沒什麼好難猜的。”
巧翠道:“那娘娘打算怎麼辦?上官一族剛剛被處置,這些人就又要跳出來跟您過不去了。”
“這些老臣就是老古董,不足為據,倒是柳之允等人,他們還年輕,跟他們鬥的時間才是最長的。”
“韓瑗來濟原本就和褚遂良為官理念相合,他們唯一強的地方,就是活到了現在。”武後就著巧翠的手起身,踱步走向窗口處,“他們沒幾年可以熬了,人死了,就什麼也不算了。”
“那娘娘的意思是,先要除掉柳大人他們嗎?也對,狄仁傑已經被貶去複州了,隻要再拔掉這幾個人,朝中也就再也沒有人能將朝臣聯合起來跟娘娘您作對了。”
武後點點頭:“隻要沒有了牽頭的人,就隻是一盤散沙,所以我們要各個擊破,最好,能讓他們自己鬧內訌。”
巧翠思索片刻,覺得這件事很難辦。
“不著急,有的是時間,陛下呢?”
巧翠忙道:“陛下正在寢殿內休息,待會應該就會醒了。陛下近來因為太上皇駕崩的事情悲傷過度,也已經有半個月沒有上朝了,娘娘,朝中的大臣很多人都說是您從中作梗,真是氣死奴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