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我為什麼不困呢?我好奇的看著醫生和護士忙碌著。
我看見有一位三十多歲的女醫生走了進來,問正在給邊上病人輸營養餐的護士:“幾號病人插管?”
“二號。”二號病人就是剛被推進來的一個頭發花白的大爺。我趁機會也看了看我的床位,是四號。
隨即又走過來幾個護士,這幾個護士我沒見過,她們都不說話,隻是隨時等待著剛才那位女醫生的派遣。
“不是吧?那麼粗的管子要插到那位老人身上?”我看到兩條像是洗衣機進水管子那麼粗的管子,在護士手裏托著。
我也是這才注意到,那位老人已經不能呼吸,雖然我聽不到他的哮鳴音,但是,我卻感覺到他的垂死掙紮。
“快點!病人已經很危險,切口!”
我再也不敢看,深吸一口氣,我不由自主摸了摸我的脖頸處,完好無損,沒有傷疤。
我為什麼住了院,我卻還是一點也沒想起來。我隻是知道,我可能也經曆了剛才那位老人一樣的生死關頭。
我就這樣靜靜地看著我身邊發生的一切,毫無困意。抬頭看了看鍾表,已經早上七點了。
一個端著保溫桶,戴著口罩的男人推門進來了,我看出來,他是我父親。
是真的,我沒看錯!我居然看到爸爸出現在我的麵前!
“爸!你怎麼來了?”我無比驚奇,因為我知道爸爸還在外地工作,怎麼會在一大早就出現在醫院了呢?
爸爸摘下口罩,笑嘻嘻地說:“我們家寶貝丫頭生病了,爸爸當然要來啊。”
我看見爸爸笑的真開心,是那種發自內心欣慰的笑。
“青陽這人真是的,動不動就驚動咱們家人,真是的。”
爸爸在G市某建築隊做技術顧問,快到年底了,工作會更忙一些,前些日子我打電話還告訴我要臘月二十幾才能回家。
我心裏責怪青陽不懂事,但我還是非常高興看到爸爸。
“快吃飯,餓了吧?”爸爸已經把一勺小米粥送到去我嘴邊,我本想接過小米粥自己吃,可是,我太喜歡爸爸喂飯的感覺了,所以隻管張著嘴吃,不想動手。
看著爸爸慈祥的麵容,一瞬間我又失神了。
七歲以前,我是鑽爸爸的被窩的,七歲那年我才單獨住一個臥室。
可是有時候半夜做夢會害怕,經常在夢裏喊爸爸,爸爸聽到我的喊聲,總會迅速趕到我的臥室,給我講故事,安慰我入睡。
有一次,我夢裏一個勁喊口渴,爸爸就穿著睡衣給我弄了白開水,誰知道我又說要喝水缸裏的涼水,爸爸就不顧冬天那麼冷,跑到我家廚房去給我弄涼水。
我家的廚房和臥室不是走一個門口的,所以,爸爸必須要穿過十來米的平台才能到廚房。
他把白開水放在冷水裏泡了一會兒,然後拿給我,我卻早已呼呼大睡。
第二天,爸爸就凍病了,而我對昨夜的事一無所知。
想到這些,我的眼淚不由自主就掉下來了。
“哭什麼?多吃點。”爸爸用他粗糙手擦去我臉頰的淚水。
我的確也餓了,不一會兒就把桶裏的粥吃去一大半。
我讓爸爸坐下來,我問他:“爸,怎麼這病房這麼奇怪啊,裏麵的病人啥樣的都有,不都是呼吸科的,我還看見一個車禍特慘的,進來一會兒,就死了。”
我想起那個場景到現在還不寒而栗,那個車禍的病人進我的病房連三分鍾都沒有,醫生就宣布死亡了,我那個時候強迫自己不去看,裝睡。
還有,那個剛剛切開氣管的老人,我想想都覺得無法入睡。
“好,琪琪,我們不住這裏了。這是是重症監護室,剛好護士長和我商量,要我們轉到普通病房呢。”
我點了點頭,爸爸站起身說:“這裏不讓家屬隨便進,待會護士幫你收拾一下,我們就走。”
爸爸的背影消失了,我一下子明白這裏為什麼這麼特殊了,是因為這就是人們常說的ICU。
難道我真的病重到非住這裏不可?我努力回憶我生病以前的事情,卻始終沒有想起來。
之前在電視上看某主人公從醫院醒來,問這是哪裏?我為什麼在這?覺得演的假惺惺的,沒想到,輪到自己,也像是演電視劇一樣。
我清醒了有幾個小時了,我居然還不知道究竟怎樣到的這家醫院。
一個又高又瘦的護士打斷了我,她笑眯眯的走過來,對我說:
“王琪,你這就要轉病房了,來我給你梳梳頭。”
我認出來,這位是護士長,是在幾個小時前我熟悉的麵孔,她總是比其他人更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