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側妃的門前聚集了一大幫人,有侍女小廝,也有那兩個麵上悲憫,眼底卻都是竊喜的妾侍。
接連有侍女從屋內端出血水,那些看熱鬧的人躲在廊下,拚命探頭往蘇側妃的房裏瞧。
簡雲苓從回廊盡頭走近,他們並沒有感覺到她的到來,有些人甚至還在小聲議論。簡雲苓頓住腳步,冷冷掃了一眼所有人的後背,驀地出聲,聲色俱厲道:“大晚上不睡覺,都在這裏瞧什麼,看戲嗎?”
所有人驚得回過頭去,在發現簡雲苓之後,一個個俯身道安,低下腦袋不敢看她。
“還不都給我滾回去!”簡雲苓下了最後通牒,寒幽的眸色尤其瘮人。仿佛她一怒,便會血流千裏。
回廊下腳步淩亂,人群作鳥獸散。簡雲苓指著那兩個準備跟著一起跑路的妾侍,冷聲道:“你們兩個,等一下。”
她們聽到簡雲苓在叫她們,腦中雖然非常想不管不顧,奪命而逃,但腿已經不聽使喚地僵在了原地。
簡雲苓抬手攏了攏披風,走到她們麵前,左右開弓,一人賞了她們一個巴掌,警告道:“下次再讓我聽到你們兩個嚼舌頭根子,我就把你們的舌頭拔出來,掛在府門前示眾,聽到沒有!”
那兩個人捂著臉,麵白如紙,不住點頭。其中一個嚇得哭也不敢哭,另一個話都說不利索,卻還使著全身力氣,答了一句:“是,賤妾記住了。”
“滾!”簡雲苓煩躁地嗬斥一句,帶著滿身戾氣從她們身邊繞過,進了蘇側妃的屋子。
等她走後,她們回了兩口氣,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背上冷汗已經濕透了裏麵的那層褻衣。
蘇側妃的屋子裏燭光通徹,檀木屏風後垂掛深紅帳幕,正好將內室的情形掩去。
不大的房間內,不斷有來往走動的聲音,很快,一盆新的血水端出,不一會,又換成清水,重新端了進去。
如此來往反複,半刻沒有停下的跡象。留著花白山羊胡的老禦醫身上沾著大片血漬,神色緊張地打簾跑出,恭立在宇文徵麵前欲言又止。
宇文徵暗攥著拳,語聲低沉,像在極力壓抑某種情緒,道:“有話直說。”
老禦醫哆嗦著回答:“王爺,側妃出血不止,情況實在是不好啊。”
宇文徵卻隻關心一件事:“孩子呢?”
老禦醫的胡須抖成了一坨掛麵,搖搖欲墜得似隨時都會落個精光:“孩子在老臣到府裏之前,就已經沒了,老臣即便是神仙,現下也隻可能保得住大人。可若再照這樣發展下去,隻怕大人也保不住了。”
宇文徵咬緊牙關,森然道:“那你說,怎麼辦?”
老禦醫心下發寒,強挺著精神答道:“老臣倒有一個藥方,可以止住出血,隻是對女子的身體傷損很大,側妃以後,可能就難以有孕了。”
宇文徵毫不猶豫,斬釘截鐵地做了決定:“用!”
內室的蘇側妃似還殘存最後一絲清醒,柔弱的低吟飄忽傳出:“不要……”
宇文徵恍若未聞,又追加一句:“用!”
老禦醫長歎口氣,似在為那個剛失了孩子的女子惋惜,轉而揮手叫上自己的藥童,急匆匆地煎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