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時,徐知倨傲地高抬下巴,不屑地瞥著簡雲苓。
他以為自己會聽到類似“願與將軍同生共死”的誓言,可身後是一片靜默。
霎時便感覺不妙,回過頭,入目皆是士兵們垂頭喪氣的樣子,他登時便知他們都被簡雲苓說動了。
臉上被黑氣籠罩,徐知像個苟延殘喘地黃犬般,扯著嗓子叫吠威脅:“你們誰敢!我先殺了他!”
這樣一位將軍,視兵士之命如草芥,簡雲苓都覺寒心,更別說下麵那些吃夠了戰爭之苦的孩子。
他們每個人都是一副不可置信地表情,似不能相信自己托付性命的將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麵容堅毅的副將最先翻身下馬,拖著步子走到宇文徵的馬前,停了一停,手中武器當啷落地,抱拳半跪。
看到平時徐知最信任的副將最先降了,其他人也不再猶豫,陸陸續續上前來,跪倒一片。
徐知看自己大勢已去,鼻翼擴張,胸膛大起大伏地喘著粗氣:“你們這些叛徒,本將軍殺了你們!”
他擲起大刀,攜著風雷之勢往那些投降的兵士們身上砍去,簡雲苓見狀,拔出自己的劍,續上幾分真氣,往前一檔,“啷”一聲,大刀被震開,脫徐知的手飛出,直直插入石壁中。
徐知的右臂無力垂下,隱隱約約發著抖,已經沒有了知覺。
“大將軍,時也勢也,你不惜命,難道也不許其他人求一條活路嗎?”簡雲苓徹底對這個極度自私,全無大將之風的徐知失去了耐心,語氣中的憎惡冷戾令在場人皆是一顫。
徐知咬著牙,脖子上的青筋鼓得快要爆開:“本將軍才不信什麼時勢!本將軍還要建功立業,還要封侯拜相,本將軍絕不會輸,絕不會!”喃喃一遍,他雙目忽地猩紅,帶著徹骨恨意瞪向宇文徵和簡雲苓:“你們!是你們!叛臣賊子,本將軍要誅殺了你們,這樣我就是功臣,是功臣!皇上一定會獎賞我,會獎賞我的!”
簡雲苓看著徐知狂笑的樣子,以為他瘋了,哀其偏執地搖了搖頭,素手輕抬,發出信號。
崖頂的弓箭手們隨即拉滿手中長弓,萬眾一致瞄準了徐知的胸膛。
徐知敏銳的感覺到了死亡的來臨,索性扯落自己的銀盔,一個飛身,下馬落地。
髒汙打結的黑發魔爪一樣飛舞,徐知蠕動了兩下嘴唇,撞邪似的“嘿嘿”陰笑,就在所有人都不知道他要做什麼的時候,三根細如毫毛的銀針從他口中飛出,直衝簡雲苓的麵門射去。
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千百根箭矢下雨般同時飛下,從徐知身前穿胸而過,他咧開嘴,黑血從他口中噴湧,竟是已經服了毒。
倒下前,他看著銀針逼近簡雲苓,心裏無比暢快!
他徐知縱橫沙場了一輩子,怎麼會輸呢?有一個王妃陪葬,值了!
然而,徐知並不知道,那些銀針並沒有如他所預計般刺入簡雲苓的身體。
因為在那千鈞一發的時刻,也有三根銀針從宇文徵袖中飛出,正好打中那些淬了毒的銀針。六根細如毫發,暗光微微的暗器,就這樣齊齊落入暗黃的泥土中,隱去了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