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話,本來就是綠袖從宮裏各處姐妹那裏聽來的議論,此刻見鳳棲梧執意要問,便也大著膽子說了。
“娘娘您不也知道嗎?雲貴嬪和翰王妃兩姐妹的關係一向不睦。雲貴嬪是庶女出身,翰王妃卻是正正經經的嫡女,如今這庶女踩到了嫡女的頭上,以翰王妃那潑辣的性子,怎麼會忍下去,而且,雲貴嬪現在肚子裏懷有龍種,在不知男女的情況下,翰王絕不會留這個禍患。”
綠袖頭頭是道地將自己聽來的話一股腦倒了出來。
鳳棲梧越聽臉色越難看,最後,綠袖的尾音剛落,她便一拍桌子,喝道:“這些碎了嘴的話,你都從哪聽來的!”
綠袖被嚇得兩腿一軟,伏在地上,顫著聲音道:“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鳳棲梧卻不理她的告饒,再問一遍:“說,到底從哪聽來的!”
綠袖停了一會,才囁嚅道:“除了雲裳宮,幾乎每個宮都在傳。”
鳳棲梧緊緊盯著她,追問道:“可知是從哪個欠管教的口裏傳出來的?”
綠袖搖頭:“奴婢不知。”
鳳棲梧進宮這麼多年,綠袖也在她身邊跟了這麼多年,這孩子的心思單純耿直,她是知道的,估摸著她不會撒謊,便平了怒氣,水眸射出厲色,警告道:“你給本宮聽好了,不管其他宮裏再怎麼傳,鳳儀宮的人,都不許跟著嚼舌根子,叫他們都把嘴給本宮閉好了!要不然,直接杖斃,聽明白了嗎?”
綠袖出了一身冷汗,忙不迭地稱是,然後狼狽地爬了起來,躬身退了出去。
待綠袖走後,鳳棲梧又倚回榻上,眸光沉進燈火裏,仿佛石沉大海般了無痕跡。
那個傳言說的不無道理,於情於勢,宇文徵他們夫妻倆都斷斷不會留下雲貴嬪和她腹中孩子。
可她該怎麼做,要保住雲貴嬪嗎?
她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太好對付,恃寵而驕,貪慕虛榮,這樣的人擺到她手上,就是任她揉捏。
但就算她費心保住了她,將來她的孩子降生之後,還會乖乖聽命於她嗎?但如果不保住她,自己難道要一輩子鎖於深宮,難見天日嗎?
答案都是否定的。
那麼或許,她是否可以跟宇文徵達成一個交易?利用她中宮的特權廢去那個女人的貴嬪之位,並用鳳印詔書公告天下,說那個女人私相授受,腹中子嗣血統不正,這樣,或許宇文徵能夠答應她的條件,幫助她重回鳳家?
這個問題的答案是未知的。可若能說服宇文徵,那麼對她,則是大大有利。
她願意賭這一把!
於是當晚,鳳儀宮中飛出一隻信鴿,在暗色的夜幕下,顯得極其渺小,很快便不見了蹤影。
片刻後,簡雲苓和宇文徵接過士兵遞上來的鳳棲梧的手書。
信上約他們三日之後,在城外的聽雨亭相見,有要事相商。兩個人盯著那封薄薄的信箋研究許久,終是雙雙決定,前去赴約。
畢竟,鳳棲梧不是普通的女人,她所說的要事也定不是屈膝求饒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