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喬下飛機時,g市難得一個晴天。隻是這座城市仿佛有發不盡的脾氣,雨天陰冷刺骨,晴天則狂風大作。葉喬裹緊了風衣,和申婷道別。經曆上次粉絲接機未遂事件後,公司開始對她的行程保密,這一回倒是暢通無阻。
她等在地下泊車點,龐大的機場停車庫上下三四層,車流緩緩挪動。葉喬突然接著個電話,卻不是周霆深。
千溪提醒她:“心理醫生約好了。人家是行業精英,這次回國行程很滿的,好不容易預約上。今天下午四點,你可別遲到了呀。”
葉喬答:“嗯。”
千溪心疼地說:“很趕吧?唉,都是你拍戲太辛苦了,怎麼樣,重新回到城市是不是很開心呀?”
一陣狂風隨著她的聲音刮來,吹得葉喬差點站不穩,握緊手機說:“挺開心的。先掛了。”
她看見了一輛熟悉的深藍色卡宴,是周霆深在g市的座駕。
葉喬拉開車門坐進去,說:“今天風好大。”
周霆深才發現她等的地方是車庫入口:“幹嘛站在風口?”
葉喬拽過安全帶:“這裏是出口,你一定會經過這裏。怕你在底下找不到我。”
周霆深斬釘截鐵道:“你在哪我都能找到你。”
他把車停到一個不堵出口的位置,傾身過去,驗收一般把她看個遍。葉喬以為他又要糾結曬不曬黑的問題,拉下臉等著,沒想到他開口卻是:“那片葉子什麼意思?”
葉喬失笑:“你不知道?”
他當然不知道。
周霆深前二十幾年都沒對花花草草有過研究,腦子裏沒那麼多花前月下的彎彎繞繞,收到這片葉子,感覺像收到美劇裏的求救信號似的。人生少有的幾回跑去市圖書館,翻了不少植物學的書,最後還是伍子手底下一個農村出身的姑娘認出了圖。為此還被伍子嘲弄了一通,笑他:“哥,你最近不光吃草,還研究上了啊?”
他哭笑不得,從口袋裏拿出那片葉子,比在葉喬眼前:“你以後出題的時候,能不能考慮一下我的知識結構?”
葉喬故意拿喬:“這個怎麼不考慮了,是個有生活常識的人都能認出它是什麼葉子呀。”
“是麼,你寄片喬葉來,還當你是精怪化了原形。”他越說越沒譜,把葉子收在掌心,懲罰似的捏捏她耳垂,又被指腹下柔膩的觸感引誘,眼瞼暗示性地斂起。
葉喬再熟悉不過他這個眼神,伸手把他臉捂了:“還走不走了,我四點約了人。”她把千溪的微信調出來,毋庸置疑地說,“把我送去這個地址。”
周霆深斂眉:“你喊我過來是當司機的?”
葉喬悅然逗他:“不然呢。”
周霆深把葉子擱鼻子底下輕嗅,說:“那這個呢。寄給我念想念想?”
葉喬笑眸清亮:“它是個憑據。”
“嗯?能兌什麼?”周霆深尋著機會湊上來。葉喬側了臉躲過,嘴唇恰好貼上他的耳廓,低聲道:“你腦子裏不就那麼一件事麼。”
周霆深故作高深地坐回去,擰動鑰匙,說:“還真不是。”
葉喬懶得爭論,車起步的瞬間,她的眼前突然微晃了一下。
周霆深看見後視鏡裏她的表情一滯,左右環顧:“怎麼了?”
葉喬蹙眉:“好像有人在拍照。”
“你瞧見了?”
“沒,隻是感覺。”她對鏡頭有股天生的敏感,女人的直覺可信其有也可信其無。
周霆深在上高速前突然打了半圈方向盤,從地麵走,混入了紛雜的車流。工作日的下午尚不屬擁堵,這條路的支幹眾多,相鄰的車各自駛向不同的歧路。周霆深開了一段,特地繞了個小圈子,又繞回主幹道,笑說:“你感覺得還挺準。”
葉喬聞聲去看反視鏡,後麵一直跟著一輛黑色馬自達,不醒目的車型很容易令人忽略。透過兩層玻璃,隱隱約約能看見坐在前方副駕駛上的人戴著一個黑色棒球帽,遮去了半張臉,顯得格外陰森險詐。如果她沒看錯的話,那人脖子上掛著黑色帶子,很有可能便是相機帶。
她和那人的目光在反視鏡裏對上一眼,確定道:“應該是娛記。”若是放在平素還不足為懼,隻是今天她要去心理醫生診所,並不適合被拍到。
周霆深看出她的顧慮,說:“那還去不去?”
葉喬不置可否:“有沒有辦法甩開他?”傳出緋聞還好,空穴來風,她費心澄清即可。可是她去看心理醫生的事,不想任何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