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百解草
“你這老頭——”代敏一怒，似乎是提著鞭子向雲老理論。
“師傅，眼下這種時候，你難道還是要這樣盲目樂觀下去嗎？”倘若她並不懂醫術，也從未了解過藥理，或許雲老的這番言論會讓她寬心些。
以師傅以往的個性，若是真的沒什麼病痛，他必定會在床邊誇張嗔喚，鬧得所有人都不得清淨。而不會似這一般，明明臉色已經差到了極點，卻還是要裝作好得很的模樣來。
這一點本就顯得反常，也愈發讓江暄畫心底的自責加得更深。
“哎呀，我說你這丫頭，怎麼就不信我呢，我說的都是——”雲老眼底稍微一暗，正不厭其煩地想要解釋，便見皇景淩也默默走了進來，便開口叫道，“誒，你小子來的正好，趕緊把你這小媳婦兒給領出去，老是這樣哭哭啼啼，搞得為師甚是心煩，快快快，把她帶走，帶走。”
皇景淩看著雲老，目光清淡而深遠。
許久他都未開口說上一句。
代敏則是也靜靜地在一旁看待著這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最終將目光全部落到了皇景淩身上。
她近幾年來與皇景淩接觸並不多，可就憑借著她對他的了解，她能夠明白，皇景淩的沉默向來都是包羅萬千。
沒有人會明白他究竟在想什麼，但她唯一知道的，便是他現在的內心一定不好過……
“姐姐……”
江致岸終於喚了一句，又看了看雲老，“不如，就讓雲老先生一個人在這兒多待會兒吧，畢竟他也不想見你如此難過。”
江暄畫轉過頭，冷冷清清地說道，“你們先出去。”
“姐……”
江致岸欲要開口再勸，可又想到，以江暄畫的性子，他今日即便是將嘴皮磨破了，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想到這一層，他便緘了口，默默走了出去。
“你們也出去。”
皇景淩同樣屏退了代敏和那大夫，默默伴隨在江暄畫身後。
他自己亦不知現在應當做些什麼才比較穩妥，或許是當初，幼年失去生母時的痛早已將他給麻痹，所以此刻才會提現得淡定如斯。
三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小眼瞪窗外的安靜處了許久。
雲老捂住嘴猛地一頓咳嗽，終究是劃破了這片寂靜。
雲老喉嚨裏的一股腥甜再次上湧，捂嘴的手指指縫滴落出顆顆血滴，落在淺色被褥上，綻出朵朵血花。
江暄畫看得傻了，皇景淩看得皺眉。
雲老卻看得笑了，他緩緩攤開了手掌，歎道，“瞞不住了，這下是真的瞞不住了。”
“不過，為師能看到你平安醒來，為師就已經心滿意足了。”雲老雙眼微眯，仿佛特別困倦，麵色如土的臉上，兩青黑的眼圈寫明了中毒至深。
“不，都怪我，師傅，都怪我。若不是我隨意離開驛站，你就不會中毒，便更不會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江暄畫一直拚命搖著頭，陷入了無盡的自責和愧疚之中。
“這怎麼能怪你呢，一切都是命，為師趕來救你和景淩，是為師心甘情願。何況，當我看到，你能願意為了師傅這條老命而不惜自行了斷的時候，我就知道，你這個丫頭，為師果然沒看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