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八道,哪有什麼不長大的,呸呸呸!”
雲曦恍惚了一瞬,幾何時她也如同彩曦這般天真無邪,也曾埋在母親的懷抱中溫言向她撒嬌,說著不想長大的傻話。
後來她就真的長不大了,一家人的性命全數埋葬於那場烈火中。
她回過神,揪揪妹妹的小辮子:“你還小,別亂說話。”
“哎喲哎喲,姐姐真是的,學得跟娘親一樣話都不讓人說一句了!”
此時顧大河回家來,進門便道:“我已讓人安排好了將娘親送回鄉下去,下次她若來提起這回事兒,咱們便當做沒聽到罷。”
“大河,娘那樣的性子可不是那麼容易尚罷甘休的,按著她性子怎麼會突然找過來要給曦兒說親,講的還是大嫂那邊的人,我怕是背後有人慫恿娘。”
她這麼一說大家都想得到會是誰,顧大河遲疑片刻,咬了咬牙發狠話:“不管誰來說這件事一律趕出去!”
他氣得不行,雖說他這個父親失職了些,但也容不得他孩子才這般大就被人緊巴巴地算計到頭上來,準備弄去賣錢!簡直是不把他當做人來看!
顧大河難得一次比較強勢語重心長道:“曦兒,爹不會那般糊塗連你的終生大事都能草率決定,你放心,要嫁爹也要找個踏實疼人的好人家把你嫁過去!”
雲曦有些哭笑不得,又生出了點不為人知的羞躁,兩輩子她都沒想過嫁人成婚的事情。
“爹!我還沒到年紀呢講這些做什麼!”雲曦忙拉著彩曦進了房間,不知為何談到嫁人之事,她腦海中竟會浮出謝修平的臉。
彩曦一瞅她便取笑起來:“姐姐害羞啦!一張臉紅撲撲的好似上多了胭脂!”
雲曦被她無意間戳破了心裏那點不為人知的事情,臊得不行忙伸手去打她:“胡說八道!”
姐妹二人笑鬧著滾成一團,雲曦忙在心中暗示自己,將那不該出現的麵孔從心底驅趕出去,碰見了謝修平那麼多回,連這種事情都想到他,啐!
那個混蛋如今是越變越不可理喻了!居然把她當做心懷不軌的人。
雲曦又忍不住想,如若他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又會怎樣呢?
隻片刻,雲曦便打消了這個想法,算了,他們二人如今的身份天差地別,一個重生而來的農家女與他王侯公子怕是沒什麼交集的必要。
一場秋雨過後,天氣愈發的冷。
秋風掃落葉,窗外的樹上住著的一窩雀鳥趕在雨來之前便群遷走了。
雲曦支開窗戶,窗外隻剩樹葉稀黃的梧桐,沒有那成群結隊的鳥兒嘰嘰喳喳,倒顯得空曠寂靜許多。
今日天色剛蒙蒙亮她便起了,在廚房中架起了柴火燒灶熬枇杷膏。
隨著天邊翻起魚肚白,
數道金光衝破萬丈雲霄籠罩大地,院子裏頭養的雞一早便在啼鳴。
王氏將熬煮得香噴噴的粥食端上桌,又返回廚房衝醬菜缸裏頭舀了碗醬菜出來配方。
枇杷膏放涼了變成了粘稠的膏體,文州從昨晚深夜咳到了早上,她睡不成早早地起來給他熬了這份枇杷膏。
藥還在爐子上煎著,吃完了早飯文州乖乖吃了她熬煮的枇杷膏,完了挎上書包準備上學堂去。
雲曦用完早飯正在收整這些晾幹的藥材,見他早早的又要上學堂去愣了愣:“夫子不是今天放你假嗎?”
他甕聲回道:“夫子身體不大舒服,今天換了個先生來給我們講課,不放假了。”
“那你等等,喝完藥再去。”
“不行不行!”文州邊擺手邊往門走:“可來不及了,遲到就丟臉死了。”
說著他推開門小跑著走了,低低的咳嗽聲漸漸遠去。
他這個年紀的男孩子,鮮少有像他這般自覺上進的,若是上輩子這樣的孩子在家族重必定前途不可限量。
但他是農戶的兒子,這輩子若要去考取功名怕是前途並不順暢。
想著雲曦又搖搖頭自我嘲笑,這輩子她也是個農家女怎還總以從前的思維方式去思考,未來未定的事情誰知道最終結局。
這日是李玨連續第六天的治療,雲曦背了藥箱過來時曲婉紅正在哄兒子吃飯。
李玨吃的是用雞湯熬得軟爛的粥食,她的治療方式明顯有了效果,李玨這幾日的麵色相較之前要好上一些,不用大量地服食湯藥,孩子被苦味藥水荼毒許久的味蕾也得到釋放,這幾日胃口轉好多少能吃得下粥食。
見她來,曲婉紅喜笑顏開地起身招呼她:“顧大夫還請坐,我這收拾一下便好。”
從兒子病情明顯比六天前好轉後,曲婉紅對她的態度上也變得熱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