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曦微微一晃,察覺到身體不對勁來。
她心生警惕:“夫人?”
“莫怕……”李夫人彎了彎唇角,慢慢抬起頭來:“隻是在香灰裏頭放點了迷藥,你睡一覺起來便好了,我知你是好心但是……那孩子必須死。”
雲曦萬萬沒想到會被她如此算計一把,她回望了眼門慢慢調整自己呼吸。
“不要看了,門我已經讓人從外頭反鎖上了。”
李夫人慢慢站起身,看著她:“我養育子肅十多年,雖不怎麼成材但好在貼心孝順,往後……若真讓你治活了那個病秧子,怕是我子肅就要被掃地出門了。”
“這事……是萬萬不能成啊。”
藥效發作極快,怕不隻那些香灰的原因。
點在燭台的油燈裏頭肯定也加了東西,與香灰相輔成作用就為了迷倒她。
雲曦急喘著癱軟在地,拚著最後一絲力氣試圖說動她:“夫人,夫人那稚子無辜生存艱難……如今,如今更是年幼,性命本就朝夕不保,即便被我所救活了……我也不能擔保他可以成得過弱冠之時……”
“噓,說什麼都沒用。”李夫人麵上麻木:“五年多前,我懷上最後一胎保胎保得辛苦,那夜見紅在家中孤立無援遣了人去尋他,結果他醉倒在花舫裏頭,花娘攔著不讓人進……便是那夜,我動氣早產下一名女嬰,生下不過片刻便咽了氣。”
“你看那李玨如今多大了?四歲多……嗬嗬,指不定……便就是在那夜有的,索了我女兒的命!便得拿來還!”
雲曦眼前發暈天旋地轉,說不出半句話來。
曲婉紅是個可憐人,這李夫人又何嚐不是。
李夫人起身,拂了拂裙擺:“如今在這小地方便有你能治那孩子,往後若給她機會到了京城,誰能擔保那李玨定不會活下來?”
“我文氏賢良淑惠這麼多年,隻有這回不想忍!”
雲曦慢慢合上眼,意識墜入了無邊的黑暗中。
李夫人最後看了她眼:“來人,將顧小姐抱到床上去睡。”
“是。”兩名丫鬟應聲,進來將雲曦一起抱上了床。
門又被關上,封閉的內室光線依舊昏暗,空氣中隱隱有一絲暗香浮動。
梳妝台上的銅鏡旁,左右各放置著一盞油燈,兩簇小小的火苗在昏暗的環境中微微搖曳。
熱!
四處皆是肆虐的火舌,族人皆在大火中哀嚎。
一把利劍從她胸口穿過,雲曦咯出口猩紅的血爬在滾燙的地麵,絕望地看著火苗一點點地攀爬過來。
濃煙嗆得人幾欲窒息,她娘親的屍首就倒在兩尺遠的地方。
雲曦忍著胸口的劇痛拚命地向母親爬過去:“娘親……娘親……”
大火燒塌了橫梁,一根燒著的柱子倏地倒下重重砸向娘親的屍體。
雲曦驟然睜圓了眼肝腸寸斷:“娘親!!”
她嗆咳著醒過來周身灼熱,床幔被大火舔舐劇烈燃燒起來。
男人緊了緊雙臂將她擁在胸膛,低沉著聲音安慰她:“不怕我帶你出去。”
濃煙嗆進她鼻口熏得她眼睛酸痛難當,雲曦抓緊了他的衣領將頭埋進去猛咳不止。
她緊緊抱著這人,如溺水之人拚命抓住最後的浮木,耳邊是木頭劈裏啪啦炸開的聲音宛如夢境重現,雲曦緊抱住他哽咽:“我怕!”
知府家中忽起大火,這場燒到了傍晚才撲滅掉。
大半個知府府都被燒了,知府大人和夫人卻都不知所終。
初時李子肅聽下人來報說家中起火,他慌慌張張趕回來??手忙腳亂地指派下人去滅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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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慌張倒也還有點能主張事的能力,李子肅得知雙親皆不在家中大大地鬆了口氣,卻聽聽見丫鬟著急地講:“顧大夫還在夫人房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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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肅慢了一拍才想到顧大夫是哪個,等他回想的這功夫,他夫子已隻身衝進了火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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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嚇呆了跳腳呼喊:“先生!先生快回來危險啊!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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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修平卻是頭也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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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肅氣得大罵:“我雙親都不在家中顧大夫為何會隻身在我娘的房中?是不是你看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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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不曾看錯!”丫鬟支支吾吾地道:“是夫人……夫人命我們將顧大夫關在她房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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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肅氣急敗壞問道:“那我娘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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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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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知!你們什麼都不知道要你們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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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肅心急如焚自個衝過去取水桶,呼喝道:“來人!給我來人!有多少人叫多少人過來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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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性李元章平時風評不錯,聽聞知府家失火不少百姓自發地提著水桶過來幫忙滅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