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願那個孩子福大命大,別枉死在這場長輩的恩怨情仇中。
不僅曲婉紅的小院安安靜靜,連知府的宅子都悄聲無息沒什麼動靜。
雲曦心不在焉地碾藥,過了午時天色漸漸暗下來,竟有風雨欲來之兆。
今天醫館中安安靜靜,孫郎中告了價回家去,胡先亭外出未歸。
店裏頭隻剩下打瞌睡的小童和她,受到小童子的影響雲曦困頓地打起哈欠來,藥杵子沒拿穩骨碌碌地滾出去,撞上一雙黑色的靴子。
雲曦哈欠打到一半憋得滿眼淚花,謝修平彎腰替她撿了起來:“今日怎不在家中休息,還跑出來作甚?這家醫館少了你也一樣營生。”
她張了張嘴想說話,可聲帶一動便疼得不行。
謝修平蹙眉,手伸過來到半空停住頓了頓,又慢慢收回去:“可是喉嚨疼?”
雲曦老實地點頭。
“喏,拿去吃。”
他從懷中取出一個瓷白的瓶子,其貌不揚紅布木塞,連是什麼藥都看不出來。
雲曦接來打開蓋子,嗅了嗅味道神色一變,下意識地抬頭看他。
謝修平不錯過她一絲一毫的表情,盯著她的眼道:“這叫風玉露,是一名從皇宮中退下來的老禦醫所製的特效藥,你喉嚨被煙熏傷了可拿回去服用,一日三粒,不出三日必痊愈。”
雲曦握緊了瓶子倉促轉開視線,嘶啞著聲音開口:“多謝……”
謝修平忽道:“你為何不問我怎有這東西?”
“謝公子身份神秘不似普通人,有這些東西……”她說到一半便掐住自己的喉嚨連連咳嗽,抬眸瞪他。
謝修平失笑:“是我為難你了,藥且好好收著服用,如今風玉露世上以難在尋到多瓶。”
這風玉露是她爺爺所製,如今顧家死絕了隻剩餘她一人重活過來。
世間如今除了她之外,自然是無人可製得出風玉露這東西。
雲曦比劃著向他道謝,謝修平卻突然握住她的手眸光炙熱:“顧雲曦你要是真想謝我便說清楚,你究竟是何人?”
她掙了兩次沒能掙開謝修平的手,男人手間的溫度炙熱如火,如同他的眼神。
雲曦心亂如麻,一口咬死了倔強地表示她聽不懂謝修平在說什麼。
兩人對峙的片刻,謝修平慢慢鬆開她的手:“忽然就想給你講一講這個太醫的典故,顧雲曦你可要聽?”
她深吸口氣搖搖頭,謝修平不勉強:“我可以先留個話在這兒,若以後你願意聽到我隨時可奉陪。”
雲曦尋來紙筆寫道:“公子,莫不是又將我認成那熟悉的故人?”
他定定地看著雲曦執筆的左手,挽唇淡笑:“並非在我眼中,你便是你罷。”
雲曦瞬時不知要說什麼了,提著筆,大滴墨水落在紙上渲染開汙了筆跡。
“我並無惡意,也無甚其他要求。”謝修平取過她手中的筆提腕在紙上走筆:“你也無需忌憚我,若你真不是我想要的那人便不是罷,我也不會多過於強求為難你。”
“隻是這麼多年有些太想她了,事到如今我仍在後悔當初年少輕狂不懂珍惜,成日與她吵鬧欺負她,而後又是幾年的分別。”
“等我明白自己的心意,再見時,那麼好看鮮活的人……她竟隻剩下一堆白骨了。”
最後一筆落下,謝修平寫的是顧雲曦三個字。
他停筆:“我一直在想,我這一生留給她最後的印象估計也不是個什麼好的,分別的那幾年,想必她若是有想到我半點,結是以混蛋紈絝幾字分不開邊,可萬萬想不到遠在邊疆有人思她如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