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三,你二人可是與屈家相商了一樁陰婚?”
屈婆娘身體一抖,抬起臉雙目淚盈盈。
不必多說,這件事情初始有了眉目。
屈祝山低著頭不敢講話,心裏頭還籌劃著如何應付過去,額頭急出一片冷汗。
韓則看向屈祝山,慢條斯理開口:“你呢?可有話要說?”
“大人……”他心咚咚狂跳,一陣頭昏目眩手腳冰冷張口想說卻說不出半句話。
“你說不出來,便由我來講。”韓則負手自堂坐後走出來,麵色沉沉眸光冷厲。
“數日之前,你兒屈柱因食物過敏中毒送至顧家醫治,回家兩日後,你聽得旁人講舊時有一鄰居擅岐黃之術便將其請來看治你兒,請來的這人對著你指點一番後,隻留下在藥中加一味藥的方子便走。”
韓則停頓了下,抬手在桌案上輕輕敲了敲,目光銳利似劍:“你屈祝山因舍不得銀錢未再上屈家拿藥,便將兩日的分量繼續作三日煎藥導致你兒病情依舊反複,於是你再度請來舊時與她商量搬弄了下藥方,加入一味千裏光煎服,誰知到了第二日下半夜屈柱便嘔吐不止淩晨時分便斷了氣。”
隨著的韓則每說一句話,屈祝山臉色便越發難看,仿佛場景重現般韓則將眾人帶回了屈柱身死的那夜。
屈祝山固然疼愛孩子沒錯,但他有個極大的毛病便是視錢財如命,若非如此也不會貪圖便宜去找所謂有舊交之情的老婆子替兒子看病。
交情倒是爺爺那輩的事情,屈祝山對著自己說主要也是因為老人家見識廣經驗豐富,哪像顧家那個小女娃子,他看著也沒多大說是一身醫術,誰知道靠不靠譜。
哪知婆子瞧了瞧講了半天竟是要他們在她那買不少藥材,屈祝山算了算這銀錢對比去外頭看病還要貴上不少。
他琢磨了半天和老婆子商量了一陣,賒賬在她那裏買下一些藥材準備煎藥給兒子服用。
老婆子拿了幾味藥材包做一包給他,到家時一包粉末狀的藥物沒放好被邊上的鐮刀割破口子,那粉砂狀的藥拆便如流沙般傾倒出來。
那流的不是藥,可是他的命呀!
屈祝山想著能省就省,掉地板上的不能用了但藥包裏頭剩下的一點總不能浪費,於是便將它倒進了吃了好幾天的藥罐子裏頭。
沒想到如此煎了兩天,兒子沒像自己想象中那般一點點地好起來,反而在半夜時分不斷地嘔吐直至淩晨身體便硬了。
事情發生得太快夫妻二人都未反應過來,妻子瘋癲般地抱著孩子的屍體哭到了早上暈厥過去。
屈祝山整個人也是渾渾噩噩的,抹淚抹到了日頭升起來心中無半點想法。
那時他尚未想到是何等原因使得孩子身死,根本沒往藥的上麵考慮。
直至看到了床邊那碗底剩下一點的藥渣子,他如醍醐灌頂般立馬想到了孩子肯定是吃藥吃死的可能性。
這才有了後邊發生的一切,初時他真真以為是顧雲曦害死了自己的兒子。
直到王氏那時在外喊出了他曾另外找人來看時,屈祝山才在電光火石之間想到了那被自己多餘加入藥罐裏頭煎了兩日有餘的藥。
瞬時他便想到了前後關聯,直覺地猜測或許真是他的原因害死了孩子。
可屈祝山他哪能承認這些,人人都說虎毒尚且不食子,他也是為了孩子好為了這個家才萬般節省。
誰知會出了這樣的事情,屈祝山也是悔痛萬分。
事情既然如此,也隻能將錯就錯繼續下去。
總要有人對他孩子的死有個交代,鼓都擊了還能叫這樁事情悄聲無息地被掩蓋下去?
鎮長是個糊塗辦事的人,見他將顧雲曦給下了獄屈祝山心中暗暗地鬆了口氣。
回家之後他這木頭樁子似的婆娘便日哭夜哭,時時刻刻哭著兒子。
屈祝山夜不能寐,一閉眼便回到那晚孩子狂吐,死不瞑目地趴在床邊的淒慘模樣,漸漸的竟是一夜的怪夢連連。
在孩子的屍體被帶走驗屍第二日,屈祝山憔悴地在街上遇到一名算命道長,對方一把攔下他開口便道出他家中今日有不吉之事。
兩人閑話幾句,切磋下來這道長竟是有幾分真本事的。
屈祝山存了點心思沒有點破家中何事,隻將人邀到家裏頭去相看。
這人在他家轉了兩圈,出來便道:“你可有一兒於近日喪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