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雲曦坐下去開藥方子時,方宏誌還是忍不住一巴掌衝著兒子的背上蓋下去。
力道不重,卻也將盯著雲曦癡癡看的方竟給嚇了跳。
“幹……幹嘛?”
方宏誌虎著臉瞪他,他做老子的一眼便看出兒子裏頭在想什麼。
這個沒用的東西,才剛好些眼睛就不知道往哪裏瞅。
被父親警告一番,方竟收斂了些看似規規矩矩地坐在椅子上。
雲曦寫好藥方子吹幹,交與旁邊童子手中:“謹遵醫囑必能保你好好痊愈。”
這句話是對方氏父子說的,方宏誌連連點頭不忘問兒子:“大夫說的你可記下了?若繼續混賬下去我也不管,回頭給我生個孫子你要怎麼折騰便這麼折騰去。”
聽見老爹這等狠話都說出來了,方竟忍不住縮了縮連連搖頭:“絕不混賬了!絕不混賬了!”
也就是這天,王亮從柴房裏頭被拎出來意思意思打了五六板子便被扔回王家門口後了。
饒是這板子吃得不重,被連著關了十天,折磨的十天的王亮受了一大圈,那板子挨在身上即便是放了水也沒讓他好受多少。
高氏哭著和丈夫將兒子抬進屋中,王亮屁股血糊糊的一片,王義民不能等趕忙跑去找了大夫過來給兒子處理上藥。
哀嚎了許久的王亮趴在床上渾渾噩噩睡過去。
高氏婆子看著外孫這般慘相,也是淚水漣漣不斷隻好拍著胸口安慰自個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王亮沉沉睡過去,高氏坐在邊上不住地拿帕巾給他擦去額頭的薄汗。
見此,王義民示意妻子到外間來。
高氏麵露不解,王義民壓低聲音道:“有事同你相商。”
夫妻二人在房中,一人站立一人坐。
高氏拭幹了淚紅著眼眶道:“你有什麼你便說吧,還需得將人拉到這裏來講。”
“我隻問你一句話,往後我還是一樣在外頭跑,這個家你到底是看還是不看?”
“你這話什麼意思?”高氏怔愣,她沒聽懂丈夫的話:“家裏不一直都是我看著嗎?”
“往日我心中隻想著好好在外頭掙錢,讓這個家過上好日子,念頭是成了,可在家裏差點沒了。”
“我……你這意思是指責我做的不到位?家中怎麼就快沒了呢,這不是好好的,現在兒子也回來了。”
高氏麵露委屈,她自覺當家當得並不差,若非是這次出了這樣的意外一家子到現在還是好好的。
怎出了這件事情就說她,她也不願兒子出去跟人打架惹是生非,出這等事。
高氏萬萬沒想到丈夫已經知道婆婆的事了,下一句便聽丈夫道:“我娘的事情頭尾我都已經清楚了,你可有話要說?”
高氏麵色驟然凝住,悄悄轉過身不敢直視他的雙眼。
“你……你聽娘那邊說了什麼?”
王義民見妻子的反應,眼中是藏不住的失望。
“往日我對家中做事情並未多上心,母親雖年老,卻還手腳利落能自己照顧自己,也不是一個多事的老人,兒子年幼又皮了些,好歹能管教住,如今乍然出這些事,我才知道自己有多糊塗。”
王義民:“因為你我皆有錯,我隻有一句話想問問你,是否真信那道士的話對母親多有怨言?”
高氏心情複雜一時沒說話,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最重要的便是丈夫跟孩子,她這是老蚌生珠,也是成婚多年難得求來的一的子,自然是百般看重。
不僅僅是她,除了出門在外消息不通的丈夫不知外,家中婆婆也很是關心照顧她。
高氏自己心裏清楚,若非那天自己閑著沒事幹冒雨出門,也不會因此摔了一跤而失了孩子。
其實仔細地想下來,坐小月子期間那些怪夢全因她的心病而起。
她聲音略有些哽咽:“那也是你的孩子啊,咱們,咱們成婚十幾年來的第二個孩子。”
王義民壓不住怒氣道:“我自然也心疼,可是那道士分明就是招搖撞騙的江湖騙子!滿口胡言亂語!專門誆騙你們這些不曉世麵的婆娘們!你們這些傻子!”
“要是秀芝她們沒回!我娘凍死在老屋裏頭,你怕是這輩子都不能安心!”
高氏一哽,想想那江湖道士之言十有八九,都是撞了她的心思而故意講的話。
她雖然愚鈍,卻也不是個全傻。
那些鬼魅夢境旁人不知真假,唯有她自己心底最清楚,走不出喪子之痛,以及對自身的埋怨才會有那些離奇古怪的夢境。
江湖道士上門做法,不過是給她一個情緒的宣泄口一個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