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日林黛玉與賈敏交過底了之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去了一塊兒心病的緣故,之後賈敏的身子也是愈發好了起來,竟也可以在院子裏小小的走一走了。
這一日,天氣很好,林黛玉照例跑到賈敏的院子裏,然後母女兩個一起用飯。也因為賈敏已經知道了林黛玉的本質,因此林黛玉在私底下麵對賈敏時,便再也沒有刻意遮掩過。
好在賈敏已經提前將下人都揮退了下去,不然,林黛玉這人可就是丟定了。
“娘親,我要吃蝦!那個那個蝦!”
“娘親,這個丸子好吃,你嚐一嚐!”
“娘親……”
“玉兒。”被林黛玉磨得沒辦法,賈敏放下碗揉了揉額頭,隻覺得自己這麼縱容女兒是不是做錯了,但每每看見林黛玉亮晶晶的眼睛和對外從不含糊的禮節,且賈敏自己也舍不得女兒私底下的這一點兒小小的親昵。不得已,賈敏便隻能道:“食不言寢不語,這是規矩,不許說話!”
“唔,玉兒知道了。”林黛玉不情不願的點點頭,還待說話,忽而外頭就傳進來通報的聲音。
“太太,姑娘,京城賈家送信來了。”
聽到這話,賈敏眉頭一皺,心想這時間找得了真好。但她麵上也隻道:“進來。”
而見有外人要進來了,林黛玉便立馬挺直腰板,熟練的拗出了一副千金小姐應有的做派來。
這一邊,得了令,繪音便領著一個婆子打了簾子進屋。
“拜見姑太太,老奴是老太太派來給姑太太送信兒的。”隻聽那婆子笑道。
“嗯,且將信拿來給我看看。”這時候賈敏已經恢複了尋常大家太太的風範,麵上也看不出一絲的負麵表情,且隻微微笑著接過信,同時問道:“母親可好?兩位哥哥可好?還有侄兒侄女們呢?”
隻聽那婆子回道:“回姑太太的話,老太太健旺著,就是時常念著姑太太。兩位老爺也好,二老爺如今在工部也是站穩了的。寶二爺也好,幾個姐兒也都好。”
“嗯。”
聽到那婆子的話,賈敏也不放在心裏,隻一目十行的掃完了整封信和隨信一起送來的禮單,然後暗暗垂下眼簾,遮住了眼中一閃而逝的冷光。而這一絲冷光,除了時刻關注賈敏的林黛玉之外,再無人看到。
“行了,母親的意思我知道了,等我們老爺晚上回來了,我們商量過了再說。”說到這裏,賈敏見那婆子似乎有幾分不滿,便又笑道:“你們便直在林家住上兩日罷,我恰好還要想想該怎麼回禮才好,如此一來,也是兩廂便宜。”
而一聽賈敏說他們可以住上兩日,這婆子眼睛一轉,立時就高興了起來,直道:“是,是,姑太太說得很是,確是便宜得多了。”
“嗯,”賈敏一點頭,便道:“繪音,領著賈家下人們去西南角的院子裏先行住著罷。”
“是,太太。”繪音一福身,便領著那婆子出去了。
屋子裏又隻剩下賈敏和林黛玉兩個,可這會兒的氣氛瞧著卻奇怪多了,林黛玉熬不住,便怯怯的拉了拉賈敏的袖口,道:“娘親?”
原本還在神遊天外的賈敏立刻被林黛玉給拉了回來。賈敏側眼一看,見女兒正關切的盯著自己,不知怎麼,賈敏心裏忽而就湧起一股勇氣。
女子為母則強,為了玉兒,她賈敏也少不得要去會會那些個魑魅魍魎們了!
想到這裏,賈敏忽而就抬手將林黛玉半摟住,又在林黛玉還在享受母親軟軟的懷抱的時候,如同晴天霹靂一般說道:“你外祖母有意將你與你二舅舅家的表哥配成一對兒。”
“啊?”林黛玉心裏先是下意識的一驚,隨即又想到這個“表哥”應當是賈寶玉。隻讓她沒想到的是,賈家居然這麼早就已經在打林家的主意了。想到這裏,林黛玉就有幾分著急,便拉著賈敏的袖子撒嬌賣癡道:“娘親,什麼表哥啊,玉兒都沒見過人呢,您可不能就這麼將玉兒給賣了出去呀!”
被林黛玉的話弄得一樂,賈敏戳了戳林黛玉的額頭,笑道:“說什麼呢,我們玉兒可是無價寶,多少錢都不賣的。”
“可是外祖母……”林黛玉還是有些不放心賈家的算計。
“無事,這不過是你外祖母自己的一個念想罷了,咱們隻不依就是。”說著賈敏又道:“不過,你外祖母還邀了我們母女兩個回京城探親,恰逢今年你父親也要進京敘職,這探親之事……恐怕是免不了了。”
“父親要進京敘職?”聽到這一句,林黛玉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跑偏了。就據她所知,林如海似乎最後是病死在揚州了啊。
“是啊,早在三年前你父親就應當要進京敘職的,不過……”說到這裏,賈敏的笑容也淡了一些:“那時候你弟弟剛剛出生,你父親不放心我們母女兩個,也不放心你弟弟,也就沒有上折子。但這一回不同了,如今府中隻有咱們一家三口,也沒了什麼後顧之憂,若是你父親被調回京中任職,咱們也能早些準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