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拘謹的老人,敖沐陽很無奈,幾個老撚匠都很是倔強,他知道自己勸說也沒用,就端著涼茶坐了出來,陪他一起坐在台階上:“陳師傅你要我幫什麼忙?”
說起這個,陳冬娃滿是皺紋的黑臉上露出了愁苦之色,他習慣性的抽出一根煙,然後看看身後的客廳又收起來了。
敖沐陽擺擺手說道:“沒事,你不用這麼客氣,抽就行了,這是在院子裏。”
陳冬娃訕笑道:“不了,你對象是老師,是文化人,肯定不願意聞煙味。我直接說吧,就是我侄子是個魚醫,他幹了三十多年了,幹的挺好的,反正好多人都念他的好。可是前兩天他惹了人,人家拿他的活說事,要砸他的門店,我侄子就靠門店買點魚藥、魚飼料過活,要是被人砸了門店,那還怎麼活呀?”
說到這裏,他臉上愁苦之色更是濃重:“我讓他報公安來著,可公安管不了,因為人家就是私下這麼說嚇唬他,沒有真動手,公安不管。唉,人家知道我們報公安了更生氣,說是今天要弄他,我沒轍了,隻能找你幫幫忙,我就認識你一個有本事的人。”
敖沐陽沉吟了一下問道:“你侄子是個魚醫,對方是什麼人?”
陳冬娃終究忍不住點了根煙,這件事實在是讓他太愁了:“是鍾家坨子以前的村支書,他現在開漁場,因為用魚藥的事跟我侄子起了糾紛,唉,他就是欺負人呀,欺負我侄子孤家寡人呀。”
敖沐陽說道:“具體是怎麼回事?”
一口一口的抽著煙,陳冬娃把事情的前因後果給說了出來。
自古以來漁醫不好幹,陳冬娃的侄子叫陳安全,漁醫手藝傳承他父親也就是陳冬娃的弟弟。
陳冬娃的弟弟幹了一輩子漁醫,三十多年前沒了,然後陳安全就接過了父親的招牌幹了起來,這一幹就是三十年。
漁醫自然管的是漁業疾病,海水產養殖過程中存在各種病害,如病毒、細菌,寄生蟲,水環境,營養性問題等,各種病害都需要跟職業漁醫來應付。
但漁醫也不是萬能的,相對獸醫來說漁醫的技能和知識儲備量要差一些,因為漁業病理學知識本身就少,研究的專家也少,漁醫們多數靠自己摸索出來的一些法子來給海水產治病。
近些年汙染越加嚴重,海水產出現的毛病越來越多,很多毛病是因為水源汙染形成的,漁醫根本沒辦法來治療。
可他們得吃飯,就得接活,要是給人家養殖的水產看了病沒看好,那耗費的時間、精力和使用的藥物都是沒有回報的。
沒有回報還不要緊,就怕碰上一些心狠手辣不要臉的漁混子,他們的漁場一旦出事找漁醫去救治,治不好他們會告、鬧、賠,得讓漁醫賠償他們損失。
陳冬娃和其他被生活壓迫的無力喘息的老人一樣,喜歡抱怨,這不怪他們,這些人除了抱怨再沒有其他發泄心裏怨氣的路徑。
話匣子打開就止不住了,陳冬娃越說越生氣:“治得住的魚病,別人是不會叫你的,隻有治不住的、麻煩的才給你治,你治得住嗎?治不住那就讓你賠錢,能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