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繹卻不願再多說:“我猜測,是嚴世蕃發覺了什麼,對他下了手。隻是我不明白,嚴世蕃怎麼會有東洋人的毒?”
“他,和東洋人有勾結?”今夏駭然,“勾結倭寇,他的膽子也忒肥了吧!”
陸繹默然不語,盯著竹床上昏迷不醒的阿銳,一切都要等到他醒了才能有答案。
今夏支肘托腮,也看著阿銳,忽得想起一事:“大人,咱們明日就動身去浙江,他怎麼辦?”
“帶走。”
陸繹早已想過,雖說嚴世蕃已離開揚州,但揚州仍有他的耳目,阿銳斷然不能留在此地,隻能帶他走。具體安排他也已考慮妥當:“明日你雇兩輛馬車,其中一輛專門裝那些禮品,命楊嶽押車,到時候就讓阿銳藏在這輛車中。”
今夏頓時明白了,車中有眾多禮品,丟一件也是個麻煩事,閑雜人等為了避嫌是不會靠近馬車的,加上有楊嶽押車,更加妥當。
“他……傷得這麼重,死了怎麼辦?”阿銳身上臉上密密匝匝足有上百道傷口,遠遠超出此前陸繹的傷,今夏擔心他熬不過去。
陸繹沉默了良久,才低低道:“他心裏有仇人,這樣的人,命總是要硬幾分。他的心裏還有意中人,惦記著她,他就舍不得去死。”
今夏聽著,看著陸繹的側麵,突然很想問他:那麼,大人你的心裏有什麼?
這個問題在她唇舌間繞了繞,終是礙於身份有別,不敢造次,沒有問出口。
守著阿銳直到傍晚時分,也不見他有什麼起色,今夏心中有些焦急,因今夜謝百裏專門為她和楊嶽備下踐行宴,若是她不去,拂了謝百裏的好意,著實不妥。今夏躊躇再三,不得不向陸繹說明緣故。
“他要替你踐行?”陸繹斜靠在竹椅上,微微挑眉,“怎得,真把你當兒媳婦了?”
“怎麼可能,他就是看在頭兒的麵上。”今夏總覺得陸繹語氣怪怪的,又說不出到底哪裏古怪。
陸繹也不看她,自顧自繼續道:“說不定他放心不下,想讓謝霄陪著你走一趟,這才是他真正用意。楊前輩大概也求之不得吧。”
“怎麼可能……”
“未必不可能……”陸繹哼了一聲,瞥她,“這兩樁親事,你到底挑哪家?”
“哪家我也沒打算挑呀,謝霄這邊我都跟他說明白了。”今夏忙道。
“這種事,你能說得明白才怪。”他沒好氣道。
“真的,真的說明白了。”眼看天色暗沉下來,今夏估摸快趕不上開席,心裏著實急得很,“大人,我能去了麼?回頭我多帶點吃的給你,好吧?你愛吃什麼?”
“你看著辦吧。”
陸繹愛理不理,擺手讓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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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夜,謝府的情形是今夏始料未及的。
原本,謝百裏隻是想設個家宴,算是給今夏和楊嶽踐行,可沒想到晌午時分謝霄收到了一封信,一封來自師門的信。
謝霄與上官曦師出同門,是南少林寺俗家弟子。眼下浙江倭寇橫行,民不聊生,直浙總督胡宗憲上山拜見了少林寺方丈,方丈遣弟子下山保護百姓,俗稱少林僧兵。與此同時,方丈書信給眾位少林俗家弟子,請他們前來浙江相助,共抗倭寇。
此書信一到,謝霄一看就坐不住了,連忙喚來上官曦,把書信遞給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