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濃,宴會也逐漸到了尾聲,蘇清的耳畔終於停止了那細細碎碎的絲竹聲,正當她迷迷糊糊的翻身準備再次睡過去時,房門突然“吱呀”一聲被推開,細辛白皙的臉上頂著一個巴掌印子,臉色蒼白的出現在了蘇清的麵前。
“這是怎麼了?”蹙起眉,蘇清晃了晃不清醒的腦袋,連忙起身扶住細辛搖搖欲墜的身子,語氣有些焦躁。
這細辛也是傅昭儀身邊的一等大宮女,脾性尚來溫和,平日裏也是一個頗為能忍的,對她也是頗為照顧,怎麼突然平白無故的挨了一巴掌。
細辛臉色蒼白的搖了搖頭沒有說話,隻是借著蘇清的力坐到了繡墩上。
倒了一碗茶遞給細辛,蘇清拿出那盒她自己調製出來的軟膏塗在她臉上,看著細辛那隱忍的模樣,經不住的有些心疼。
人比狗低,命比草賤,這便是蘇清在這偌大的幽幽深宮之中發現的殘酷事實。
“到底怎麼了?”塗好藥,蘇清拉住細辛冰冷的手,塞給她一杯溫茶。
“沒什麼事,隻是娘娘今日火氣有些大。”細辛的臉色頂著一個顯眼的巴掌印子,雖然她低垂著腦袋極力隱藏,但是那在燭光下,愈發清晰的麵容上,甚至還滲出了點點血絲,紅腫的厲害。
“不對,娘娘她雖然脾氣不好,力氣卻是小的可憐,你這臉上,到底是誰打的?”蘇清一直為傅昭儀熬製藥膳,對她的身體狀況也是知曉一二的,這麼印記明顯的巴掌印子,可不是她一個嬌滴滴的病西施能扇出來的。
“難道是今日皇後千秋宴上出了事情?”傅昭儀走的時候隻帶了茯苓,而那茯苓又是個會挑事的,如果是宴上出了什麼事情,那回來遭殃的確是隻有細辛了。
細辛不是個多話的人,但是看著一臉擔憂的蘇清,還是扯出一抹安慰的笑,輕柔道:“我真的沒事,而且就算知道了,你又能怎麼辦呢?”
細辛淺淺淡淡的一句話,卻是讓蘇清無法反駁,她黯淡的垂下眼眸,放在圓桌上的手緊緊握成拳。
“好了,你去睡吧,我收拾一下去守夜。”說完,細辛擦洗了一下手,換過另一套宮裝,便出了房門。
看著細辛消失在黑衣之中的身影,蘇清霍的站起了身,也走出了房間。
小廚房裏,被蘇清留在那裏看著蜂蜜濃米湯的小宮女點著頭,昏昏欲睡。
蘇清上前,輕輕的拍了拍那個小宮女的肩膀。
“姐,姐姐…”那個小宮女一驚,趕緊站了起來,差點把身後的砂鍋碰倒了。
“沒事,你去休息一下吧,這裏我來。”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蘇清看著小宮女麵露喜色的出了小廚房,然後洗淨雙手從瓦盆裏掏出了一捧麵粉和一包紅棗,幾塊柿餅,以及一些山萸肉。
熟練的將柿餅去皮切塊,又將紅棗洗淨去核,蘇清將這些東西連同山萸肉一起放入盆內搗碎、拌勻,然後烘幹,最後加入一些白麵粉清水適量調和,製做成小餅。
將這些小餅放入鍋內加油烙熟,蘇清趁著這個時候將蜂蜜濃米湯溫在了蒸籠裏。
拿著做好的棗柿餅,蘇清站在小廚房門口等了一會兒,果然看到了疾步朝這裏走過來的小宮女桔蔻。
桔蔻長著一張討喜的圓臉,身子看上去也豐腴,白白胖胖的,嘴又甜,即使隻是一個和她一樣的二等宮女,在這披香宮裏卻是十分吃得開。
“蘇清姐姐?”看到站在小廚房門口的蘇清,桔蔻的臉上顯出一分訝異,但隨即便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目光落到蘇清手裏的棗柿餅上。
那棗柿餅全身淡黃,裏麵裹著一層粉紅,外麵沾著白色的甜粉,小小圓圓的一碟子,再加上剛剛做好,香氣撲鼻,對於像桔蔻這樣的小宮女,確是十分吸引。
“我閑著沒事做了這棗柿餅,正好你來拿娘娘的蜂蜜濃米湯,給你吧。”將手裏的白底青瓷小碟遞到桔蔻的麵前,蘇清的臉上笑意盈盈,那雙墨黑的眸子閃著柔光,在暈黃的燭光下分外好看。
桔蔻看著看著,也不知為何紅了臉。她小心的接過蘇清手裏的棗柿餅,隨著蘇清一起進了小廚房。
“你瞧,這蜂蜜濃米湯還得等一會兒,先坐一下吧?”蘇清拿過一旁的小凳子,遞到了桔蔻的身下。
“姐姐…”看著蘇清的動作,桔蔻的圓臉上顯出幾分為難,她畢竟在宮裏呆了這許多年,人本圓滑,又怎麼會猜不出蘇清的意圖呢?
桔蔻的目光在那一小碟棗柿餅上看了看,終於是看著一臉淺淡笑意的蘇清開了口道:“我知道姐姐一向與細辛姐姐交好,隻是那細辛姐姐…”
頓了頓,桔蔻看了看蘇清的麵色,接著道:“其實是茯苓姐姐在傅昭儀麵前說,細辛姐姐與今日承寵的李美人…長的有幾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