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一的朋友圈在沉寂良久後,悄然更新。
“江南是孕育我國傳統園林的地方,在尊重當地文化,建造舒適住宅的前提下,最終空間呈現的深宅深院,是我目前的願望。”
思元看到這條動態的時候正好是下午,她剛剛結束一位下肢骨折的病人的手術,正好從手術室出來。這是她入院實習以來第一次進手術室,下肢骨折要將整個創肢消毒,先用2%的碘酒消毒,再用75%酒精脫碘。手術過程很順利,這是她第一次看實體手術操作,看著主刀醫生一步一步做下來,不由感歎醫學的美好。
思元盯著源一發的這段話很久,配圖是已經有雛形的雙層樓房架構,她疑惑的是源一此時不該是在忙城中大廈的項目嗎,難道百忙之中還抽空實地考察這樣的自建房?
她不問胡祠矣,而是給陳通發消息:“前方打聽,源一現在何處?”
陳通回得很快:“前方來報,龍灣鎮!”
龍灣鎮?龍灣鎮上怎麼會有自建房?
思元滿心疑惑的又給陳通發了一條:“他怎麼去龍灣鎮了,不是在忙城中大廈的項目嗎?”
這次陳通好久才回她:“你不知道嗎,城中大廈項目丟了,源一被派去做龍灣鎮上的別墅區規劃了,是他大二的設計,今年年初才動工。”
思元拿著手機看了很久,確定陳通一定沒有打錯字。他的確說“丟”了。
她的思緒一下子複雜起來,竟然一點兒也不覺得驚訝,就好像曾經聽誰說過一樣。她努力回憶,還是覺得記錯了,誰會提前告訴她呢,胡祠矣忙的沒空和她一起吃飯,陳通和莫家俊也不會主動給她發消息,在他們共同的好友圈裏,更加不可能是當事人源一。
過了沒多久,陳通又發來一句:“聽說這事兒對他保研也有影響,不過他沒說太多,你還是自己問他吧。”
思元心中的怒意漸深,更衣室沒有開暖氣,她的外套還掛在敞開的衣櫃門上,她的指尖冰涼,卻覺得自己的掌心有了汗意。
她對高承說過的,不關源一的事。
他次次處心積慮的接近,一次次的為她做她不需要的事情,她都可以拒絕,拒絕不了的就忍下去。
隻是事不關源一,她的感情是她單方麵的事,單到源一都沒有察覺。
高承這樣的行動,隻讓思元覺得抱歉,明明源一是最無辜的那一個。
她顫著手給她打電話,高承接電話的速度慢到思元以為他不會接,卻在最後一聲“嘟”中通了。
高承慵懶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聽上去像是在笑,他說:“你上一次給我打電話還是三年前。”
思元才不管幾年前,隻冷冷道:“為什麼要說話不算話。”
他問:“我答應過你什麼?”
“為什麼收回城中大廈項目?”
他默了幾秒,才從鼻尖發出一聲輕哼。
“我什麼時候答應你不收回了?就因為祁源一的參與?”他的聲音中透著無奈,“再說了,你動動你的腦子想想,這麼大一個項目,信達真的會把它全權交給一個沒畢業的大學生團隊來做?哪怕是T大的!”
思元不懂這些,隻覺得此時源一一定失望極了。她說:“我用我的腦子在思考,我隻知道你們信達置地出爾反爾!”
高承在那邊也氣極了:“反你個頭!”
“你把城中大廈項目還給源一!”
“趙思元,你發什麼瘋,誰和你說是信達收回的城中項目,難道就不可能是他祁源一主動退出的?你以為我不期待看到他能力有限到壞了城中大廈這鍋粥嗎。”
高承冷言冷語,思元的怒意更深。她氣到發抖:“對,你越期待就越看不見,就算源一繼續設計城中大廈,他也不會讓你看到他的設計被推翻的那一天!”
高承冷笑:“你哪來的自信,祁源一給的嗎。他自己都不敢這麼吹。”
“不是自信,是信任。”
話完,思元掛斷電話,把衣櫃上的外套拿上,出了更衣室的門。
她跟著韓秋巧去手術後的病人的房間查房,詢問病人是否還有不適。病人的麻藥漸退,下肢開始疼痛,韓秋巧寬慰病人隻是暫時的,過了今晚就好,隻是今晚會難捱一些。
思元在筆記本上記下病人的詳細狀態,在韓秋巧和病人交談中觀察了此時正在掛的鹽水,還有病人床頭置放的東西,他術後創肢擺放的部位,確定一切都是正常。
等到下班,天已經黑透。她的心情還是沒有平靜下來,要走的時候路過護士台和小林打招呼,小林還問她:“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