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單人病房,沒有開燈,隻借著窗外一點明亮照進來,讓真實的臉龐變得虛幻。
思元仍舊覺得不可思議,她躺在那裏,呆呆的望著陪坐在床邊的源一,竟然覺得有些好笑。
很久以前,兩個人的位置是互換的,怎麼總有一個在病床上,而另一個是在邊上陪著。
與之前有所不同的是,曾經還覺得保持醫患禮節的二人,如今手牢牢牽著,對視之間都是看不夠的情愫。
源一的眉頭一直皺著,像是在責怪,他讓思元睡覺,思元卻眼巴巴的睜著一雙眼,怎麼也不肯睡。
他終於忍不住問:“為什麼不告訴我?”
他說:“和我在一起的時候難道從來沒有不舒服過嗎?”
思元在心裏碎碎念,怎麼可能沒有過,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才心跳動不齊次數最多。
可她不敢告訴源一。
思元隻是笑笑,掩飾心虛,說:“我很難得才會這樣。”
“思元,”源一忽然很認真的叫她的名字,卻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我對你了解太少了。”
思元靠在枕頭上閃著眼睛,她是第一次談戀愛,但據她所知,慢慢相處久了,應該都會把對方摸透的吧。
她想了一會兒才安慰他說:“慢慢來,你會慢慢了解我。畢竟我認識你七年,我都不知道你原來喜歡我這樣的女孩子。如果早一點知道,我早就是你女朋友了。”
源一露出淺淺一笑,手還是握著她的手,“幾點了,還要不要睡覺?”
思元搖頭:“不是很想睡。”
“那你想幹什麼?”
暗黑的房間看不清她瞬間紅了的臉,有些難以啟齒,但必須要說:“源一……你能不能,親一下我的臉。”
思元看不清他的表情,隻知道把眼睛閉緊,等待著對方的回應。
這個要求不過分吧?都已經是男女朋友了。
而且隻是親臉,臉就可以了,臉就滿足了!
他嘴角的笑意漸深,可是卻沒有下一步動作。
他說:“不好。”
思元聽到否決的回答,猛得睜開眼睛:“為什麼!”忽然意識到自己問得有點大聲,虛虛下來,嘟囔著:“為什麼啊……”
源一一本正經的回答:“醫生說你不能太過激動。”
“我才不會激動。”
“真的?”
“當然。”
“還是不要冒險。”
“臉啊,是臉啊,”思元急得坐起來,一氣之下把自己的手從他手裏抽走,說,“那手也不要牽了,我們不要有任何身體接觸。”
思元聽到源一輕笑出聲。
源一放柔了語氣,無奈的說:“知道了。”
誰也看不清誰的表情。
源一微微起身,伸手在黑暗中找到了思元的臉,於是微微捧起她的臉,慢慢的靠近。
在源一的手覆上思元的臉的那一霎那,思元完全不敢動了,似乎聽得到心髒“砰砰砰”的跳動聲。
近了,近了,他溫熱的唇輕輕蓋到她的臉上。
放了幾秒,源一離開她的臉。
源一有些煞風景的問:“還好嗎?”
這要她怎麼回答?
感覺好極了,感覺飄飄然的,男神的吻就是不一樣,是有香味的。感覺太美妙了,簡直想再來一個。
“哦,還不錯。”
他說:“該睡覺了,思元。”
“我覺得我應該禮尚往來,還你一個。”
“什麼?”
黑燈瞎火的,思元偏身胡亂親過去,自信滿滿的往她以為是源一的臉的地方親過去。
卻被一隻手抵住她的臉。
真是……夠了。
“趙思元,睡覺了!”源一把她的臉推回去,再整了整她的枕頭,讓她在床上躺平。
又催一遍:“睡吧。”
今天,她原本覺得有一片黑壓壓的天朝她壓下來,甚至壓得她有些透不過氣。
她想,胡祠矣應該也是這樣覺得。
她不愛麻煩別人,更不愛欠別人人情。何況是一條命的情。
她在聽到高承手術成功的消息後,忽然覺得如釋重負,活著就好。活著,就是一種運氣。
她被源一握著手,香甜睡去,明天就可以辦理出院,很快就可以回來上班。
源一直到聽到思元的呼吸漸重才鬆開她的手,呆呆的坐了會兒,朝ICU區走去。
他過去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兩點,胡祠矣一個人坐在外麵的長廊上,沒有睡著,隻是盯著地麵。
他在胡祠矣的身邊坐下,胡祠矣才抬頭看了他一眼。
“你還好嗎?”
源一不問高承怎麼樣,而是問胡祠矣還好嗎。
胡祠矣無聲點了點頭。
源一陪著胡祠矣坐了好一會兒,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其實兩個人都很累,胡祠矣為高承救他的事心情複雜了一天,而源一本就跟著教授跑了幾處工地,在下午的時候接到思元出事的電話,便馬不停蹄的趕回A市,到現在他已經有25個小時沒有合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