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在市一醫院工作的時間不算長的,但見過形形色色的病人並不少。她還是第一次覺得這位病人與眾不同,光憑肉眼看,他的頭部傷著,腹部傷著,腿部也傷著,那張帶有擦傷的臉也傷著,他應當是很惱怒的,眼神鋒利的看著小林,沒好氣的白她一眼,說:“還看,看什麼看。”
小林已經怔住,愣愣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思元觀察了好一會兒不見小林有動靜,連高承都耐不住了,他朝門口的思元叫:“趙思元,這護士什麼情況啊。”
“林微微!我叫林微微!”小林急於報上自己的名字,“微笑的‘微’,就是這樣‘微笑’的‘微’。”
小林說著,順帶勾出一抹笑。
高承繼續不自在的輕咳一聲。
思元回到辦公室,小林緊緊跟了上來。思元在辦公桌前坐下,小林雙手撐在辦公桌上衝思元直笑。
“他可真帥呀。”小林臉上浮出一抹紅。
思元覺得今天的小林有些不對勁,遲疑的問:“你不會……你不會又想把他介紹給小衛吧?”
“嘖!”小林站直身子直視思元,“這個我怎麼舍得呢。”
不是就好……
“又高,又帥,北京的名醫特意為他而來,肯定又有錢,見義勇為救了胡醫生,又這麼善良……”小林已是滿目崇拜。
思元翻開桌上的病例檔案,正準備做記錄,原本在邊上的小林忽然把腦袋探到病曆本上,急急的衝著她問:“思元,你們是不是認識?他剛剛叫你的全名了!”
這,怎麼介紹呢。
其實高承要住在十一樓也是一件非常尷尬的事情。當高承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思元原以為胡祠矣會拒絕。
畢竟姑父就在十一樓工作。
思元原先也是對高承能躲就躲,現在看來躲不掉了,他的病房就在自己所負責的病區,每天的查房都是必要的。
從前沒有人能夠對高家釋懷,現在高承這項舉動下來,思元不知道姑姑和姑父是怎樣想的,當事人胡祠矣真實的感受是什麼,她隻知道自己還是很難麵對高承。
思元隻說:“很早認識過。”
思元擔心小林要問他們認識的原因,於是便找了個借口:“小林,病人他剛來,應該需要掛鹽水了,不如你去護士站那裏看看有沒有你能夠幫忙的?”
小林恍然大悟:“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呢,我得趕緊去了!”
小林一走,思元才長舒一口氣。從口袋裏拿出手機,界麵正好跳出一條消息來。
源一:“午休結束了嗎?”
思元看了看手表,已經臨近午休結束時間,於是打上一行字:“還有八分鍾。”
消息發出的下一秒,手機就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源一”。
思元慌忙按了“接聽鍵”,連忙把手機放到耳邊,心裏逐漸有暖意流淌。
“源一!”
隔著電話,他的聲音幹淨清澈:“嗯,忙不忙?”
“不忙不忙,大家知道我之前暈倒過,都不怎麼讓我做事情。”
他默了一會兒,才問:“你的實習期什麼時候結束?”
“一月底就結束了,就是過年前。”
他又“嗯”一聲,問道:“高承怎麼樣了?”
“轉到我們科室了,他不願意留在外科。”思元苦惱的說,“源一,我現在不知道怎麼麵對他。”
高承是她的病人,也是她哥哥的救命恩人,又是讓她失去了一位哥哥的所恨之人的兒子。
思元內心還是糾結成一團。
源一想了一會兒,才說:“感謝和感情還是無法混為一談。過失傷人的畢竟是他的父親,不是他。他救了祠矣,我想,換作是我,還是會更加感激他吧,無論他是出於什麼目的,至少他的確這麼做了。”
“我明白,我會照顧好他的。”
“照顧好病人的時候也要照顧好自己,趙醫生。”
他語氣寵溺,思元忍不住笑出來:“我知道。”
源一說:“我恐怕要一月底才能回來,有事給我打電話,如果沒事,隻是單純的想到我,可以給我發消息,我看到的第一時間一定會回。”
末了,他又補充一句:“隻是我看手機的機會會比較少。”
“我明白。”思元說,“源一,你好好忙設計,我也好好工作的。”
午休結束,思元跟著醫生們開始查房,她在走到高承的病房之前還是有些忐忑。
一眾醫生走在最前麵,思元跟在隊伍的最後。胡利為是主任,自然在前頭。
胡利為最先進門,此時高承小林正在給高承換手臂傷口的藥,兩人不知道說了什麼,正“哈哈”笑著。高承這一用力笑,牽動了腹部的傷口,痛得“嘶”一聲,用另一手捂住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