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堇色歎息,他清楚的知道,唐妤身上背負的是什麼。
他太心疼這個女孩子,從認識她,知道她的故事的時候起,心疼,就無法抑製。
曾經,他想把她收進自己的羽翼下,用心嗬護,就連果果,他都可以當做是自己親生。可是,不知道是哪裏出了錯,他和她,終究錯開了。
靠近她,攬她入懷,用最緊的力道給她安慰。此時,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可是不後悔,不管怎樣,果果都是無辜的。
她是果果的母親,這是不能改變的事實。
忽然,心累。
唐妤閉了眼,放鬆自己靠近葉堇色。腦海中不覺閃現一張稚嫩可愛的麵孔,小心翼翼的叫著她——
突然,一聲帶著不可抑製,勃發怒氣的低沉男聲響起。
“你們在幹什麼!”
他好不容易擺脫糾纏的人,到處尋她,卻發現,她在另一個男人懷裏,如此親密。
“顧先生。”葉堇色輕輕鬆開唐妤,下意識的把她護在身後,抬眸對上顧逢時的重瞳。
這樣的舉動,更加惹怒了顧逢時,怒極反笑,他嘴角勾起,“唐唐,過來。”
他說的毫無溫度。
唐妤毫不懷疑,他其實想要把自己一把掐死。可是,她不能連累堇色,雖然,好像已經連累了。
抬步過去,她解釋:“剛才我頭有點昏,堇色隻是扶了我一下。”
堇色?叫的還真親密!
扶了一下?用得著扶那麼久!
手臂一展攬過唐妤,顧逢時皮笑肉不笑,眼瞼笑意未達眼底,“那還真是要謝謝葉先生了。”
“不必,我與唐妤,是朋友。”葉堇色一手插在口袋裏,姿態慵懶的輕眯著眸,像是要把顧逢時看透的眼神,淡聲宣告他和唐妤的關係。
顧逢時收斂了笑意,低頭看了眼懷中格外安分的小女人,朋友?她的朋友還真多?
“抱歉,我可能要帶著我的妻子先過去了。”刻意咬緊妻子兩個字,他不用多說,就讓葉堇色認清了自己的身份。
葉堇色眼睛一眯,笑:“sure。”
攬著唐妤大步離開。
找了一處僻靜地方,顧逢時放開她。
唐妤站在他身後,判斷了一下,他可能在生氣,猶豫了一會兒,她終於抬起手,握上他的手腕,“顧逢時,你生氣了?”
“……”顧逢時不說話,卻也不掙脫開她。
唐妤有些摸不準他的意思,剛聽說了果果的事情心裏本來就亂,見他這樣,她沒了耐心,鬆開手。
“你……”顧逢時猛地轉過身,瞪住她,像是要說什麼,但是終究沒說。
唐妤秀眉輕蹙,也看著他。
兩個人四目相對,顧逢時嘴角一勾,露出一抹嘲諷的冷笑:“原來我竟然錯過了你的很多事,比如,和葉少是朋友,比如,很招男人喜歡。”
“堇色是我認識的朋友,在美國。至於招男人喜歡,抱歉,我並不覺得。”她口齒伶俐的立刻做了反擊,說完就垂下眸,不再看他。
嗬!原來她還這樣伶牙俐齒!
顧逢時重瞳深邃,腳下一抬,向她靠近。
“幹什麼?”感覺到他的氣息猛地襲來,她慌張的抬起頭,腰肢被他摟住,她雙手推拒在他胸膛上。
低眸對上她含著驚慌失措的視線,他嘴角一勾,隻聽遠處傳來人們興奮的倒數。
“五、四、三、二、一……”
“嘭!”
數千絢爛的煙花盛開天際,一瞬間,亮如白晝。
唐妤震驚的瞪大眼睛,看著傾身吻上自己唇瓣的人。
那一瞬間,她好像心髒都停止了跳動,世界在眼前旋轉著,有什麼東西,轟然降臨——
吻了很久,顧逢時才放開她,對上她還未退去的驚疑的視線,淡淡說:“訂婚宴的環節而已。”
唐妤如夢初醒,四下一看,果然,還有很多情侶吻在一起難舍難分。
“放這個煙花,不管身邊有誰,都可以拉過來接吻,對方不能拒絕,不能生氣。該死的薛景……”
最後一句輕罵,透著驚詫的可愛。
難道他是在向自己解釋,著急找她的原因,不想她和別人接吻。那麼剛才她和堇色在一起,他才會那麼生氣?
他怎麼會,那麼可愛。
被自己的想法驚到的唐妤下意識的搖搖頭,驅散了那個不切實際的想法,她迷茫的看著他,“接下來呢?”
“我們走吧。”忽然牽起唐妤的手,顧逢時像是做了什麼決定,拉著她就走。
“可是訂婚宴似乎還沒結束,我們這樣真的好嗎?不用和你朋友說一聲嗎?”話雖然這樣說著,但唐妤卻跟隨顧逢時的腳步跑起來。
“沒關係,已經來過了。”顧逢時帶著她跑出訂婚場地。
“現在呢?回房間嗎?”話說他們就在酒店裏,這個時候回去休息也無可厚非,可心裏,其實不想這麼早就回去。
看出唐妤心中所想,顧逢時笑了一下,握緊她的手:“去轉轉?”
“好。”幾乎立刻點頭,這樣激動,唐妤自己都有些臉紅。
幸好顧逢時並沒有調侃她,兩個人十指交握,慢慢沿著酒店出去的平整路麵走下去。
就這樣安靜的一直走,沒有人開口說什麼時候停下來,或許,他們各有所思,都不想停下來。
今晚,很美好。
作為作家,唐妤邊走,邊忍不住腦洞大開。
王子和公主,好吧,請原諒她這樣平凡的有些俗氣的設定,他們攜手逃出城堡,外麵的世界雖然荊棘密布,但仍充滿這未知的吸引。
可越是看似平靜無波,卻越隱藏著不為人知的危險和神秘。
剛剛想到這裏,忽然,顧逢時握住她的手一緊,腳下一動,是他使力,將她扯進懷中抱住。
鼻尖撞上他堅實的胸膛,一瞬間,痛得想飆淚。
沒等她問發生了什麼,耳邊隻聽顧逢時隱忍的低吼:“站住!”
站住?誰站住?
透過他手臂護住自己的縫隙,心,霎時收緊。
四五個手持銀晃晃刀器的男人,正在逼近——
放開她將她護在身後,顧逢時渾身肌肉緊繃,一字一頓:“不要再動。”說完,他從西裝口袋裏掏出錢包讓在地上,“錢,在這裏。”
若是平時,他必好好教訓他們。
12年的空手道,並不是白學的。曾經在異國,被二十個人堵在腥臭的街巷,他仍可以逃脫,這幾人,就算拿著刀器,也算不了什麼。
可是,有她在。
動起手來,怕護不住她。偶爾的示弱,並沒有什麼。
領頭的男人低笑,一腳踢開顧逢時扔過來的錢包。
顧逢時重瞳一眯,眼裏閃過陰厲。
不是為錢,那就是有目的了。
護著唐妤慢慢往後麵退,四處去看,沒有任何可以躲避的地方,額上,聚了汗。
他直覺,今天的目標,隻有自己。可是,不敢賭,萬一傷了她——
貼著她的耳低語:“鞋子,脫下來。”
唐妤現在整個人都是懵的,還有點反應不過來他們這是遇襲了。盲目的聽從顧逢時的指令,她脫了十幾厘米的高跟鞋,顧逢時接過來,扔在一邊。
領頭的男人再次笑起來,那笑聲,在暗夜裏尤為刺骨驚悚。手裏銀晃晃的刀器左右手玩著花樣,他看著他們的眼神,就好像,那是逃脫不了,終究待宰的獵物。
側目看著她蒼白的小臉,他俯身過去,親了一下她的額,耳邊傳來幾個男人的哄笑聲,唐妤手指握住顧逢時的衣角。
他的唇碾轉到她耳邊,灼燙的命令:“我喊跑,你不要回頭,一直往回跑。”
“跑!”
腦子那一瞬間是木的,就像是運動員接受信號槍的命令,顧逢時低沉的嗓音震顫她的耳膜。
身體先於意識,腳下狂奔起來。
“媽的!”男人低啐一聲,一招手,幾個人上來將顧逢時團團圍住。
有一個人要去追唐妤,領頭男人叫住他:“不用管那女的!我們目標不是她!”
不是她。
那就好說了。
顧逢時嘴角一勾,眉梢輕挑,“誰指使你們的?”
“收了錢辦事,咱們道上就這規矩,你自己得罪了誰,自己想!”領頭男人冷笑,話落,幾人的冰冷刀器毫不留情。
冷風灌進嗓子眼,腿疼到麻木,隱隱抽筋。
忽然,她停下來,大口大口的喘息。
這條路,他們走了太遠,剛才沒注意,大概走了有快一個小時,等她回去找人,那他……
心,收緊。
回頭,看向剛才自己跑過來的路,那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漩渦,甘願被吸進去嗎?
冷笑,她此刻,確實是這個想法。
明知道回去,她幫不上一點忙,可是,步子,再也無法往前邁一步。
那幾人明顯是練過的。
淩厲的閃躲,還是讓刀器割破了衣服,手臂被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迸出。
顧逢時嘴角詭譎的勾起,露出一抹嗜血的笑。
今夜,注定要瘋狂一些了。
劈手,奪了一人手上刀器,反手插進另一人手背。
“啊!”哀叫聲響徹暗夜的空。
腿高抬起,踢中一人下巴,一聲脆響,隨即一個連續動作,旋腿踢中另一人胸膛。
如此,便有三人倒地不起。
“還要來嗎?”顧逢時聲音居然染著笑意,是那種冰冷的笑,一雙重瞳也印著血色,十分滲人。
“大哥!”餘下一人在另一人耳邊著急的說,“先走吧,今日討不到好處的。”
領頭男人咬牙,不甘,卻無法,他知道,再鬥下去,占不到半分便宜,且那女人說不定已經帶人來了。
“走!”
扶起地上狼狽三人,幾人往路的深處逃竄。
深深呼出一口氣,顧逢時抬手捂住右手臂上傷口,眉心輕蹙,就在這時,一道女聲,仿佛來自天外。
“顧逢時!”
不可思議的轉身,那抹嬌小身影就硬生生的擠進眼底。
她是傻的嗎?居然回來了?!
“顧逢時!”唐妤眼神慌亂的衝過來,抱住他。
她兩隻手臂這時才恨短,抱不住他,隻能勉強抱住一半。
“顧逢時!顧逢時!”她說不出別的話,隻覺得心跳的幾乎到了嗓子眼。
血腥味猛地進入鼻端,她退開一步,看著他流血的手臂驚呼出聲:“你流血了!”
“沒事,一道小傷口而已。”他淡淡說,然後低頭凝著她:“你為什麼回來?”
“小傷口也是傷口!”唐妤抬頭瞪他一眼,彎身,握住裙子一角,用力,撕了一條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