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雜的吵鬧聲被隔在了門外,明亮了起來的人造燈下,女人真實的年齡越發暴露了出來。她臉上打著麵粉一樣的厚重的粉底,瞳孔甚至有幾分渾濁,皮膚鬆弛,神色疲憊,嘴邊帶著有幾分難看的討好的笑,靠到了席溫的身邊:“先生想要什麼樣的服務?”
席溫往後退了一步避開了她,走到蒙著灰塵的簡陋的桌子邊給她倒了一杯酒,做了一個請坐的姿勢:“放鬆一點。”
女人接過酒坐在了床邊上,有些拘謹地看著席溫。席溫沒有坐,隨意地靠著桌子,跟女人有一下沒一下的聊天。沒一會女人就喝完了酒,臉上有了一點血色,慢慢放開了話頭,眉頭越發地緊皺了起來。
席溫給她續了好幾次杯,不動聲色地引導著話題,耐心地聽她訴說悲慘的生活。短暫的白天很快就過去了,這個荒蕪的星球慢慢又沉進了漫長的黑夜裏,艾倫不知什麼時候悄悄地進了房間,女人卻對多了一個人毫無察覺,臉上的妝早就哭得亂七八糟,差不多到了爛醉如泥的程度,嘴裏亂七八糟地不停地說著什麼。席溫頭痛地皺起眉,再一次問她:“你們的主席對這些事情都不過問?”
就像是什麼魔咒一樣,即使是在爛醉如泥的情況下,隻要一提到主席,提到“上麵的人”,女人就會三緘其口。不管怎麼樣抱怨生活苦,對統治這個國家的自治隊卻半點怨言都沒有,或者說不敢有。席溫看了艾倫一眼,艾倫衝他點了點頭。
席溫於是在女人身邊坐了下來,接近成熟的火狐優雅地盤在了床上。女人喝掉了最後一點酒,在席溫的身邊慢慢安靜了下來,疲憊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席溫輕輕撫摸她的頭發,微微低下頭,帶了幾分金色的瞳孔直直地注視著她的眼睛,聲線柔和地說:“你累了。”
女人愣愣地注視著他的雙眼,很快,從一開始就緊緊地繃著的身體放鬆了下來,幾乎是整個人軟在了席溫的身上,目光癡癡的,無意識地重複了一遍:“是啊,我累了。”
席溫的聲音越發的低沉,精神力輕柔地裹住了她,呢喃一般:“這個國家怎麼了?”
女人的瞳孔輕輕地收縮了一下,但很快就重新被席溫控製了起來,陳墨了幾秒,隨後輕輕抽泣著,順從地低聲道:“這個國家要完了。”
“為什麼要完了?”
“我不知道,”女人難過地說,“他們說這個國家要完了,主席和鋼鐵星簽了合同,又和海盜瓊森搞在了一起,我們又要打仗了,還有翼星……”
“翼星?”
“翼星恨海盜,恨瓊森,這一次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席溫不知道還有這樣的事情,有些茫然地抬頭看了一眼艾倫,艾倫點頭,承認了她說的話。
席溫暫時放下了這個問題,又問:“你們的主席住在哪裏?怎麼進到a區?”
女人搖頭:“我不知道。”
“最近有什麼人來到你們國家麼?”
女人又搖頭:“我不知道。”
席溫又問了幾個問題,女人知道的東西都非常的零散,有用的信息很有限。半個多小時的詢問,席溫差不多到了極限,放開了精神控製。女人的精神受到了席溫力量的影響,軟綿綿地倒進了床裏麵,陷入了昏睡之中。
席溫微微皺著眉,替她蓋上了被子,轉向艾倫:“翼星和瓊森有過什麼?”
“具體的情況我們也不清楚,瓊森似乎和菲利克斯的父母的死亡有一點關係。”艾倫道,“菲利克斯算是長子,他還有兩個弟弟,在那場事故裏麵失蹤了,至今下落不明,他現在是整個翼星唯一的王裔。”
“事故?”
“飛船事故,第一手的調查資料上顯示很多線索都連向了瓊森,瓊森那段時間也的確多次提出想跟翼星建立友好關係,都被前任王拒絕了,動機也很充分,翼星的將軍甚至召集了討伐的軍隊,不知道為什麼最後把這件事情壓了下去……”
席溫之前的確懷疑過身為雌性王族的菲利克斯為什麼會單身來別的星球上學,但還是第一次聽人提起他家族的事情,忍不住深深地皺起了眉:“菲利克斯這麼溫柔的人,竟然經曆過這些。”
艾倫淡淡地笑了一下,道:“他畢竟是戰鬥民族的王裔,你總是小看他。”
艾倫這麼一說,席溫一下子想起了在愛麗絲星球上的事情,那個與平時完全不同的嚴肅的菲利克斯狠狠地訓了西澤一頓,甚至打了他一巴掌,而後者連一句還嘴都沒有說……他心裏生出一股難以言喻地怪異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