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幡然醒悟(1 / 2)

司馬潤,年長她三歲,世襲琅琊王,是除去王家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十一郎之外,最為上至達官顯貴,下到平民百姓津津樂道的美男子——不得不承認,他生了張好臉!

但,明明府中儲著七八個侍妾,還有一位豔名遠播的如夫人,卻對喬裝打扮,搞得男不男女不女的她說什麼“一見傾心”,“非卿不娶”,這連篇鬼話她竟深信不疑,不愧是從山裏出來,沒見過什麼世麵的無知少女!

死過之後,才幡然醒悟,所謂的“傾心”,不過是看中她的本領和家世。

司馬潤乃日漸式微的皇族旁支子孫,更有傳言說他是老王妃與小官吏私|通產物,而他本身也在成親之前便納了來曆不明的歌姬為如夫人,並隆恩盛寵,如此,諸如王謝大家的貴女哪個肯嫁他?

衛家雖不如王謝桓虞,但也算得上是名門世家,娶了她,對他百利而無一害!

自嘲的笑笑:“衛戧,你個白癡!”

也罷,距那命運的轉折點還有兩年時間,且行且想,或許到時候答案自己就跳出來也說不定。

一夜無眠,第二天清早,祠堂的門被打開。

細瘦高挑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披著旖旎的晨曦望向她。

對上那赤紅的雙目,緊張的表情,她的眼圈又澀了。

此情此景,一如當年,衛戧抬手捂住嘴。

這個輪廓鮮明,膚色略深的少年,名喚裴讓,是姨婆的獨孫。

因這次意外,姨婆飛鴿傳書,將潛伏在師父老對頭北廋門下偷學武藝的裴讓急召回來。

她五歲那年,第一次見到裴讓,停留在記憶裏的印象就是,單薄瘦小,沉默寡言,很像她偷偷養在後山的那隻被母猴拋棄的小猴子。

後來她才知道,原來短短半年時間裏,他的父親戰死沙場,母親鬱結而亡,失蹤很久的姨婆就是回去處理這些事情去了。

她的師父,被世人尊為南公,名滿天下,可惜重文輕武,又不準癡迷刀槍棍棒的她出山,她也很鬱結,雖說還沒到要死要活的地步,但心中憋著一口怨氣,每天就靠上躥下跳來發泄。

七歲那年,她終於逃過姨婆耳目,攀上山巔,迎風而立,身後跟著影子似的他。

透過繚繞的雲霧,看著遠處海市蜃樓般的山巒,她伸手指向一處:“你看,那裏住著全天下最厲害的武師,可是我不能去,也不能讓他們把人派過來。”攥緊拳頭,憤憤不平:“你說他為什麼偏偏要當師父的死對頭啊?”

然後沒過幾天他就下山了,此後每隔半月二十天,她就會收到一份帛書,最初隻是筆法粗糙的手繪武術姿勢,逐漸豐富起來,到最後,則是密密麻麻的書寫著武術套路,並附上繪製精準的招式解析。

就這樣一晃幾年過去,直到他被姨婆找回來。

裴讓行事一根筋,姨婆讓他盯住她,從此在他視線範圍內,她不能再上房揭瓦,下河扒蝦;更不能去摸老虎的屁股,動太歲頭上的土……

姨婆讓他守住她,他便如影隨形,默默地跟著她東征西討,最終在“珠璣事件”中,為了救她,年紀輕輕,死於非命。

如今想想,前世的她簡直就是頭不知好歹的白眼狼,他剛回來,她就嫌他“把她當囚犯看管”,跟他鬧了兩年別扭,後來,她救父,她成親,她掛帥出征,她被珠璣構陷……他始終默默護著她,她卻從未回頭看他一眼,直到他過世,她才突然想起來,他還沒成親,她在他靈前跪了一整夜,時隔多年,那種悔不當初的滋味,仍舊記憶猶新。

姨婆拿她和芽珈當親孫女照看,結果他們衛家卻害得她老人家斷子絕孫,既然上天給了她一次重頭來過的機會,她怎麼可能不去珍惜?

衛戧粲然一笑,上前兩步,緊攥住裴讓的手:“讓哥,我們結拜成異姓兄弟吧?”

他那張遭遇生死關頭都能做到麵不改色的臉上難得露出一抹驚詫表情,接著輕巧的從她手中掙脫,並哼唧一聲:“果然傷了腦子。”

但其實她是這樣盤算的,如今這亂世,凡事皆有可能,他的出身雖差了些,但他本人相貌堂堂,武藝高強,他們結拜後,他就是她衛戧的義兄,隻要好好經營,沒準他也可以像漢桓侯那樣,娶個世家女為妻,留下身份尊貴的後代……

他已經十五歲,可以著手準備了。

誰知姨婆獲悉她的想法後,第一個跳出來反對,給出的理由竟是:“你乃少主,他是家臣,這麼做不合規矩。”

上輩子她循規蹈矩,謹言慎行,結果呢?一聲冷笑:“既然遵我為少主,那麼我的話就是規矩!”

看著氣勢凜然的衛戧,姨婆和裴讓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