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家之主(1 / 2)

熟悉的字跡,相同的絲帛,她想她不會認錯,那時的“望卿速歸”,眼前的“我親自來迎接她”,明明出自同一人之手,卻是截然相反的兩種意思,嗬……為了那所謂的“仁孝之名”,還真是委屈他屈尊降貴——親自前來押解她回去給他苦命爹衝喜!但她已不再是從前那個唯願他時時事事稱心如意的衛戧,如果他想讓她往東,她肯定朝西走,就算那邊是刀山火海,她也不會後退。

“哥哥,幫我取筆墨來!”

默默的跟在後麵的裴讓聽到她的要求,眼睛裏蓄滿擔憂,又看了看她僵直的背影,這才轉身離去,並用最短的時間取來筆墨。

等裴讓回來,衛戧已經從中衣上撕下一塊白布條,接過筆墨,仿照司馬潤字跡,寫下“靜觀其變”四個大字——筆跡這東西,如果不做刻意研究,想要坑騙一個普通人,形似便已足夠。

就算是她,前世一輩子也隻記住了三個人的筆跡,她爹衛毅,軍師桓昱,還有一個就是司馬潤。

會記住她爹的筆跡,是因為她翻爛了她爹記錄下來的上百卷戰事手書;

會認識桓昱的筆跡,是因為下山十五年,她絕大部分時間都和他在一起,而且每次戰役過後,他都會按照她的要求,像她爹那樣把整個過程記錄下來,然後送給她審閱;

至於司馬潤,說句實話,他親筆寫給她的東西少之又少,一般是在有密令要下達時,才會寫給她寥寥幾字,或者他偶爾心情好,為表示雨露均沾,會批量抄襲一些大家耳熟能詳的情詩,分別送給她和他的美妾們,但那個時候她足夠無知,以為她在他心中是個特殊存在,於是小心翼翼的將那些爛大街的情詩收進錦囊,每天都要翻出來一看再看,甚至到了戰場上,她會將那收著情詩的錦囊安放到護心鏡裏當護身符……她就是這樣記住了司馬潤的筆跡,如今回頭再看,真夠白癡的!

衛戧將疊好的布條綁到鴿子腿上之後,想了想,又扯了下來,既然她已經知道他就要來,主要還是想出對策,多餘的事情還是少幹為妙,因早晚有一天,這小人要和那叛徒接上頭,到時候刁主惡仆一對口供,她的這個字條肯定會成為最大的疑點,甚至有可能給對方留下什麼線索,算了,就讓他們以為原來的字條被這隻愚蠢的鴿子搞丟好了。

將兩個布條一並收入懷中後,衛戧又看了一眼那白色的信鴿,她大約明白了司馬潤為什麼會用這麼顯眼的顏色——因這些信鴿完全是按照歸巢的路線飛行,想讓行蹤不確定的他們及時發現它的存在並截獲消息,隻能讓信鴿十分顯眼,而且以司馬潤的謹慎性格,想必攜帶這條消息的信鴿不止這一隻,她得小心了!

衛戧捧著那信鴿,突然轉頭,衝裴讓莞爾一笑:“哥哥,假如我現在放了它,然後暗中盯緊它,會怎麼樣?”

別看她把自己折騰的要多醜就有多醜,但這個笑容還是令裴讓一陣恍惚,然後才低聲應道:“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可以找到收信的人。”

衛戧又笑成了一副狐狸樣,雙手一拋,將那倒黴信鴿送上天,然後悄悄跟上去。

不過半刻鍾,那倒黴鴿子就被一支羽箭貫穿,衛戧蹲在草叢後緊盯著信鴿掉落的方向,然後她就看到了來撿鴿子的人——梁逐!

看著翻來覆去研究鴿子的梁逐,衛戧腦子裏突然浮現出一些過去被她忽略的細節。

這天晚上,梁逐沒跑出去“喝酒”,他們圍坐在火堆前閑聊,衛戧特意坐在梁逐身邊,東拉西扯說了一堆沒用的話,鋪墊一通後,似不經意提到:“你好像對我說過你認識一個身份尊貴,長得比珠璣還好看的人,是陳郡謝菀麼?”

梁逐一愣,隨即想到衛戧問的是珠璣離開那天,他見她失魂落魄,安撫她說過的話,咳了咳,搔頭道:“雖然陳郡那個謝菀長得也比珠璣好看,但我那天說的不是她哈!”

“那你是在說誰啊?”

“自然是你那未來的夫君——琅琊王世子司馬潤啊!”

衛戧心道果然,麵上仍維持著好奇狀:“你提到他的時候,表情敬畏,語調恭謹,像你這樣豪邁的遊俠,不會單單隻因為他的身份就這樣尊崇他,所以他肯定做過值得你敬重的事情……”裝成天真少女的模樣,雙手托腮,誠摯道:“我說得對不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