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爹失蹤了!
她爹的左膀長史連塗,右臂司馬宋歸,先後帶人出去尋找,也都失去行跡。
衛戧第一反應是:她爹接獲西羌異動的消息連夜啟程,正所謂蛇無頭不行,緊盯著這邊動態的羌人可能是看她爹落單,趁機把她爹給虜了去——這照比前世整整提前兩年。
難不成又是司馬潤弄鬼?
但婚事可以兒戲,軍事豈能胡鬧!
衛戧問出心中疑問,可方嬸不過是個內宅婦人,張家長李家短她隨口就來,殿堂裏沙場外她一頭霧水,甚至連她爹具體失蹤地址都說不清,更別提其他。
衛戧斟酌片刻,便派“過的橋比裴讓走的路都多”的祖剔出去探查情況,不得不說,祖剔在這方麵確實是個斫輪老手,一個頂的上兩打笨嘴拙舌的裴讓。
不多時便傳回衛府目前境況,她爹出事,衝擊最大的自然是她繼母,這才是名副其實的禍不單行——先是精雕細琢的掌上明珠被凶狠歹毒的卑賤野夫賤價撿了去;隨後東挪西湊攢下的那些妝奩和家資又被她義母洗劫一空;還沒從這接連的打擊中緩過氣來,頂梁柱竟也出事了,簡直就是雪上加霜。
雖是厄運連連,但虞薑連臥床不起的資格都沒有,因上麵對她爹的失蹤似乎並不怎麼在意,於是虞薑馬不停蹄奔走起來。
母族是出嫁婦人的依傍,是以虞薑第一個找上的就是虞家,不過虞公並不因她也姓虞而多加袒護,拈著稀疏的山羊胡打著官腔:“阿薑無需擔心,此事已上報朝廷,伯堅他是護羌校尉,如此要員出了問題,主上豈能坐視不理,你就回去靜候佳音吧!”
虞薑並不認同這話,她搖頭反駁:“叫妾身如何靜得下心來,單是去歲一年,就出了幾樁大事,先是皇叔公——太宰司馬亮被亂軍戕害;後有皇胞弟——鎮西將軍司馬柬受困身亡,更有不少貴族子弟為叛兵流民截殺,也沒見朝廷出麵管管,護羌校尉可以有很多,但妾身的夫君隻這一個,等朝廷批複下來,隻怕……”
之前虞公還維持麵上的客套,聽她一席話,連虛禮都省了,板起臉道:“國家大事也是你個婦道人家可以非議的?道聽途說的不實消息竟敢光明正大搬出來抹黑朝廷,衛夫人你不想要項上人頭,我虞氏滿門還想要自己小命,好好回你衛家守著去,別再出來惹是生非,給你那不懂人事的夫君平添禍端!”
虞薑引以為傲的母族就這麼把她打發了。
母族不行,還有姻親,虞薑出了虞府後門,又邁進自家親女婿的前門,不過馬維對這位新上任的嶽母大人並不敬畏,正顏厲色的說他現在連司馬潤的麵都見不著,更別說遞上話了。
王家雖不是姻親,但他們有這個意向,所以虞薑也去找過,結果門人一聽是她,連連搖頭,壓根就沒給她通報。
還有桓氏,衛毅可是他們的女婿,總不能見死不救吧!接待她的主事的說桓公至今未歸,能管上這事的都沒回府,讓她回家去等消息。
從前砸下大筆本錢才攀交上的那些個貴婦人,要麼虛禮應付,要麼婉言回絕,更有甚者,人在家中卻說有事外出,毫不留情的避而不見……
當然,虞薑手頭空空,連飯都要斷頓,哪還有錢去上下打點?
衛戧等了一晚,終於得到確切消息,說她爹是在一片綿延三百裏,被當地人稱為不祥之地的深山老林失蹤的,衛戧在簡圖上將大概位置畫圈出來,讓芽珈填充出細節。
芽珈很快完成任務,衛戧湊上前定睛一看,莫名生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突兀感,喊裴讓過來,他也看不出個所以然,而祖剔又出去打探消息,這種時候,衛戧便格外想念起上知天文,下曉地理的桓昱來——如果此圖當真有問題,他必定一眼就能將其找出來,而且還能順道給她一個十分中肯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