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純以貌取人的話,看這位“境魑真君”,還真是九成九的道骨仙風,沒想到被婉拒之後,他首先想到的竟會是錢財問題,這實在是出乎衛戧意料的。
但她轉念又想到,如果要她假扮成什麼人,肯定也會為了配合身份而偽裝成貪財或者好~色模樣;退一步來講,如果隻是她多心錯疑他,瞧瞧這廝之前幹的事,搞個機關就出來招搖撞騙,冤大頭給錢少了他都不樂意……
總而言之,這廝就不是個好東西,思及此,衛戧皮笑肉不笑道:“昨日我等壞了真君一整天的生意,以真君能耐,那可不是區區一片金葉子可以抵消的,既然真君都不與我等計較,我等若是得寸進尺,那可就是不識抬舉了。”
聽她這樣說,愉悅都從他嗓音裏滿溢出來:“以施主之意,我們算是兩清了?”
境魑不糾纏,衛戧也輕鬆,說清楚之後,他酒足飯飽再去支他的詐騙攤子,她吃飽喝足繼續找她的詭異前程。
一行人解決早飯,衛戧去結賬,回頭卻發現境魑的位置空了,她連他什麼時候離開的都沒注意,正好與他們比較熟識的酒保從那位置旁邊走過來,衛戧隨口問他一句:“小哥,那位客人什麼時候離開的?”
酒保愣了一下:“哪位客人?”
衛戧也愣了,伸手指向境魑之前坐的位置:“就是之前坐在那裏,戴著帷帽的客人啊?”
酒保以一種十分奇怪的眼神打量衛戧:“客官,那個位置從小的起來忙時,就一直空著。”嘴角抽了抽,小聲咕噥道:“再者說,天都沒亮,怎麼會有人戴帷帽來吃飯呢?”
“我之前進來時,還和他交談過的。”
酒保信誓旦旦搖頭道:“諸位客官從後院進來後,直接點餐吃飯,沒和任何人說過話!”
“是不是你在後麵忙沒注意到?”
酒保梗著脖子道:“你們這麼一大群人,走到哪裏都不可能不引人注目,何況從諸位客官進店,便一直是由小的伺候著,小的怎麼可能不留心呢?”
衛戧看酒保這架勢不像說謊,放他去忙,但她仍不信邪,回頭問掌櫃,結果得到相同回複,一頭霧水回到座位旁。
祖剔察覺異常,追問道:“郎君,出了什麼事?”
衛戧指著那位置:“你們有誰注意到那個境魑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祖剔順著衛戧視線,僵硬的一點點轉頭看過去,半晌才轉回來,笑容牽強道:“郎君,我壓根就沒看見過境魑。”
衛戧挑眉:“之前他就坐在那裏衝我們招手喊‘這邊’,我還給你們遞眼神,讓你們原地等我。”
祖剔與喬楚等人相視一眼,不約而同搖頭道:“沒有,絕對沒有。”
衛戧擰緊眉頭,轉向裴讓:“哥哥,你也沒留意麼?”
裴讓收回盯著那空位的視線,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好像……有點印象。”
衛戧思考片刻,果斷決定:“算了,出發。”
祖剔遲疑道:“那個境魑……”
衛戧道:“已經說清了。”抬手揉揉太陽穴:“真要帶著這麼個主一起走,才更麻煩罷!”
一行人邁出客棧,天邊已現魚肚白。
客棧旁邊還有一家食肆,門外支著露天大灶,灶上架著幾層高的蒸籠,旁邊有個棚子,棚下案板上放著一扇籠屜,籠屜內是才出鍋的,熱騰騰的包子。
喬楚身後心寬體胖的墨鬆摸摸鼓鼓的肚子,想了想:“我們買點路上吃吧!”
衛戧手下的雜牌軍紛紛側目,喬楚尷尬的笑笑,低聲訓斥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都肥成什麼樣了還想著吃。”對上墨鬆委屈的表情,又不忍心了,但語調還是一樣的嚴厲:“快去快回。”
得令的墨鬆顛顛跑過去,可叫了老半天都沒人應,想著耽擱不得,於是他自己動手,盡管沒問過別人想不想吃,但他本著有福同享有飯大家飽的理念,將整屜包子一份一份分裝起來。
文竹和硯梅見他一個人忙活的吃力,也過去搭把手。
他們這麼多人,一屜包子哪裏夠,又喊了幾聲,仍是沒人應,文竹和硯梅看蒸籠上的大蓋已掀開,知道包子好了,便自己動手,又抬下兩扇籠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