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右手立掌,作出砍頭的手勢。
邢天銘猛地抬起頭,箭步跨到沈如詩他們麵前,眼神憤恨得望著邢禮文,“父親,你已經害死了母親,還想要傷及無辜嗎?”
死士一時停手,目光齊刷刷投射到邢禮文身上,等待著下一步的指示。
邢禮文微微眯起眼睛,盡是冷酷絕情的光芒,手慢慢垂下,緊緊握成拳頭,“你母親的死要怪就怪在他們身上。”他麵色凶狠地看著沈如詩幾人,宛如在看殺人凶手的眼神,卻絲毫不覺得自己的殺戮有任何過錯。
“更何況,我說過,銘兒,我不是隻有你這一個兒子。”話說到一半,邢禮文抿著嘴,話裏麵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
沈如詩推開邢天銘,目光清冽,“邢公子,你是他的兒子,虎毒不食子,他是不會難為你的,你就不要為我們這些必死之人白費口舌了。”
說起死這個字,女子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平靜,仿佛世間沒有任何東西能夠打擾她心底的悠然。
邢天銘嘴角抽搐一下,背後那個身影單薄,心性卻極其堅定的女子給了他信心,男子麵容如玉,此刻卻是破碎,他噌的一聲陡然拔出腰間的佩劍,翻轉胳膊將利劍架在自己的脖頸上麵。
“你幹什麼!”邢禮文低聲喝道。
男子目光堅定,他深知自己的力量定然無法戰勝這幾十名訓練有素的死士,可他也絕不願意獨活。“父親,若是你執意要殺了他們,兒子就給他們陪葬。”
下人們麵色震驚,慢慢抬起頭看著邢天銘,無一不感動的淚流涕下。
沈如詩冰冷的目光如清幽的古井,瀲灩著清冷的光輝,此刻多是多了一絲柔和的善意。
邢禮文愣了片刻,聲音沉入低穀,被烈火焚燒的隻剩下摧枯拉朽的聒噪,“既然如此,那便隨你去吧。”
他擎起手,閉上眼睛,心裏甚是不忍,邢天銘是他唯一嫡出的兒子,雖然性情與他相差甚大,卻為人孝順,心地善良,是他最喜愛的兒子。可是為了大計,他如今不得不忍痛割愛了。
況且,邢禮文腦海裏麵盤旋著邢夫人死之前滿是哀求的眼神,就算是他今日為了邢天銘放棄計劃,邢夫人卻是因他而死,這小子生性固執,是不肯原諒他的。
邢禮文長籲一口氣,“銘兒,別怪父親心狠,你死之後,父親會好好安葬你的,斷然不會讓你跟那些賤民葬在一起。你是為了邢家的大業而死。”
“邢家大業?邢家大業!”邢天銘向後倒退幾步,苦笑道,麵容清朗俊逸的少年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沈如詩冰冷的眸子似是千年玄冰版散發出冰冷淩厲的光芒,一字一頓道,“這麼多人,你如何掩人耳目?”
女子抬起頭向著涼亭後麵飛甍處看了一眼,麵色沉靜,似是在拖延著什麼。
邢禮文隨時不耐煩再跟她多說廢話,卻不知為何又開口道,“老夫自然會將此事嫁禍在太守身上。你還是擔心你的小命吧。看你這麼聰明的份上,老夫就把你留到最後,讓你看著他們一個個在你麵前死去,豈不是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