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詩抬起眸子,清澈的目光從邢天銘身上掃過,手裏掐著一根雜草,指尖慢慢並攏,雜草本就十分幹脆,從中間折斷,慢慢在沈如詩手裏碾成碎屑。
“你也不會死,相信我,不出半柱香的時辰,自會有人請我們出去。”
女子聲音極其細微,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卻讓邢天銘渾身一顫,手指猛地抽搐一下,緩緩轉回身子看著沈如詩,心裏燃燒起希望,卻也壓抑著自己的心情,“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這裏可是大牢。”
“我當然知道這裏是大牢,不過是江陵的大牢而已,進來一趟,也實在不容易,好好看看,出去以後怕是沒有機會再回來了。”
沈如詩站起身子,透過生鏽的鐵壁向外望去,隔壁屋子裏麵發出一些悉悉率率的聲音,她微微蹙眉,濃密的睫毛緩緩沉下,若有所思。
一陣冷風襲來,順著大牢的門口呼嘯著,撞在牆壁上,威力似是更加迅猛,如洪水猛獸一般呼嘯而來。
沈如詩將自己的雪白鬥篷解下,披在邢天銘的身上,男子眼神之中流過一陣清流,旋即就要起身把身上的雪白鬥篷接下來。
沈如詩一雙手搭在他的手腕上麵,語氣帶著一絲不容忽視的命令,“你現在身體實在虛弱,聽我的,不就是一件衣裳,你現在自身難保,還逞強做什麼。”
她的語氣很是輕柔,話裏麵卻像是帶著冷刀子,絕無惡意,卻也的確傷人。隻見邢天銘原本慘白的麵色突然泛上一陣微紅,背在身後的手慢慢攥緊,眼底流過一絲光,不知是該感動還是為自己現在的處境而感到羞愧。
沈如詩凝眸看著他,“我說的那人,不是淩王,而是何太守。”
何太守!邢天銘猛地抬起頭看著她,額前幾絲北風吹亂的發絲遮擋著眼睛,眼底鮮紅的血絲還能看出些痕跡。
“哼。”他不屑地輕哼一聲,手裏攥出汗來。“你簡直是在癡人說夢,他恨不得我們趕緊死了才好,會派人來救我們,莫不是你還對他抱有什麼幻想?”
沈如詩緩緩鬆開手,緊握在手裏麵的碎屑慢慢灑在地上,即刻引得一片螻蟻過來蠶食,她看著地上那一團烏黑的影子,眼底閃過一絲銀白色的光芒,“他自然是想著要我們死。”
女子在邢天銘的注視下緩緩底下身子,拿起一片幹枯的葉子,擺弄著地上聚在一起的螻蟻,不出片刻,螻蟻紛紛死掉,堆積在地上,讓人看的感覺十分惡心。
“若是他需要我們,沒有我們活不下去的話,事情可就不一樣了。”她的聲音恢複往常的冰冷,帶著一絲不屑,抬起眼眉看著邢天銘。
邢天銘愣了半晌,立刻反應過來,渾身打了一個寒顫,眼底卻有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慢慢升起,他用雙臂支撐著布滿灰塵的地麵,一時忘記了周圍的環境是多麼肮髒,嘴角勾起一抹難得的笑意。
他試探性地問道,“你在他身上下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