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老夫不是這個意思,大小姐不要誤會,既然大小姐都這麼說了,老夫也沒有什麼理由推辭了,就暫且相信這小子吧。”
李大人仔細看了刑天灝一眼,孩子的目光如初,似是天邊極遠處的一個黑色的漩渦,又似蔚藍的海邊漫卷舒展開的浮雲,一切都是黑暗的,一切都是輕飄飄的,沒有什麼能引起他的注意,沒有一切能勾起他的心魂。
他心裏的確是不信任這孩子的,不過有沈如詩打保票,他倒是可以賭一把,因此,也和顏悅色地看著刑天灝,一隻手托住孩子的後腦勺,露出和藹的笑容,“孩子,那小兒的命可都綁在你身上了。”
在沈如詩帶著刑天灝踏進這個屋子以前,他從未想過自己竟然對一個十三四歲的孩子說:我要把兒子的命交給你。然而事情就是這般奇跡地發生了。
不過一會的功夫,丫鬟們便推著李敬天出來了,男子神色平靜,一雙劍眉微微舒展,高挺的額骨流露出不卑不亢的情緒,看到沈嘉良,不過是禮節性地問好,沒有他父親那樣過分的奉承,反倒是路過沈如詩身旁,微笑著問安。
他這差別的態度對待,可把宋氏和沈如畫氣壞了,按道理來書,一家的主母要比大小姐身份尊貴的多,可李敬天呢?連看都不看她一眼,把她當空氣嗎?恐怕比空氣還不值錢吧。
宋氏氣的咬牙切齒,緊握著手裏麵的琉璃碗,低聲和沈如畫竊竊私語,“不就是個偏癱嗎?一會有他出醜的時候,到時候看他還囂張地起來!”
“母親說的是,邢家那孩子我派人答應過,性情古怪得很,以前不過是遊手好閑的少爺罷了,哪裏會治病!把自己交給一個這樣的孩子,權當是把命豁出去了,女兒隻盤著他一會不要太痛苦的好。”
她特意將最後幾個字咬的很重,撅起的嘴角上還粘著一個米粒,伸出手拿著錦帕輕輕擦下去,一雙靈動的大眼裏麵露出幾分歎息,任誰看都是個活脫脫的善良清秀的小姐!
宋氏在一旁奸邪地笑了幾聲,迫不及待地要看著出“死馬當作活馬醫”的好戲。
而一旁的沈采薇卻沒有參與到母女兩個的討論中,她直勾勾盯著李敬天,看著男子如星辰般耀眼的眸子,還有高挺的鼻骨,好看的眉頭,越發看的出神,這個男人簡直比風流灑脫的白守仁還要好看,更重要的是,他身上有一種令人捉摸不透的仙道風骨。
隻可惜是個偏癱!沈采薇痛惜地搖了搖頭,連忙用錦帕遮住自己受傷的下巴,一雙不停地滾動著的眼裏透露出惋惜,否則,嫁給這樣一個英俊,身世又好的男人,真是一輩子的幸福啊!
沈如詩見李敬天行動不便,帶著刑天灝走到李敬天麵前,眸子燦若星辰,她和李敬天早就心有靈犀一點通,隻一個眼神便會意了對方的心思,“李公子,我們現在可以開始了嗎?”
李敬天也並不多問,對於自己的主治大夫,也並無半分抱怨,隻是禮貌地笑了笑,像是山穀吐幽蘭一般揚起嘴角緩緩道出幾個字,“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