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穆庶人,柳渺渺並沒有感到很輕鬆。
她真的非常不想在桓景墨麵前提起向雲穀這段往事。她不知道千陌梓近況如何,也根本不敢派人去打探——她心裏清楚的很,大部分的事鳳臨宮之人皆會以她為尊,譬如今日之事,她下令不準外傳,自不會有人敢去桓景墨跟前嚼舌根,否則她一怒之下,他們也絕不會有好下場,而有些事,隻怕她才問出一句,便會有人原封不動轉告給桓景墨。
——並不是他們完全不把她當回事,隻是他們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冒任何險罷了。若她任何與向雲穀相關的打探都是為了準備再出逃呢?人都是自私的,實際上,在如今的鳳臨宮中,柳渺渺已無真正的心腹可言。鳳臨宮的所有人,絕大多數時間是忠於她的,但同時,他們又是完全忠於桓景墨的。
可她若是不提起向雲穀,又怎能不動聲色的找到穆庶人女兒的下落?畢竟對桓景墨來說,自己曾經的貴妃與自己的弟弟生下的女兒,這個孩子的存在絕對是他的奇恥大辱,他能留她一命已是寬容至極,又怎麼可能忍受她們母女相見?
到底該怎麼做呢……或者她可以選擇不用穆庶人,自然也不必履行此事……
那麼,朱貴妃的異動……到底要不要先告訴桓景墨?朱貴妃乃是朱太傅的嫡孫女,桓景墨便是知道了,也不可能有什麼太大的舉動,畢竟朱太傅與他有師徒之誼,且在桓景墨掌權的路上,朱太傅亦是一路綠燈,甚至不戀權勢急流勇退,這份恩情,桓景墨以朱貴妃如今的地位作為報答,是絕不可能因此事而輕易動搖的。
——或許朱貴妃敢於如此,也正是深知桓景墨的立場罷。與柳渺渺鬥,隻要不是太過分,她都是有資本的。
何況這件事,朱貴妃要不動聲色的散播出去,實在太容易了……
而她……又能做什麼呢?
柳渺渺眉頭緊鎖:“王瑞,你說該怎麼辦?”
王瑞垂眸:“以朱家的勢力,順藤摸瓜查出此事並不困難,以朱貴妃的手段,不露痕跡的散播出去絕對毫不費勁,接下來便隻需靜觀其變,甚至連煽風點火都用不著,便會有無數朝臣聞風而動了——喬首輔空降,又素來清高自愛,底下與喬首輔不和的大臣們正愁沒有攻訐喬首輔的由頭呢……”
“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你倒是說說看,本宮如今該如何應對?”柳渺渺打斷王瑞的話,“本宮對朱貴妃了解不深,一時半會兒也不知該如何對症下藥。”
王瑞突然抬起頭,直視柳渺渺:“娘娘,恕奴多問一句,方才娘娘說,若穆庶人不合作,娘娘便要殺人滅口,此事,當真麼?”
“額……”柳渺渺不妨王瑞有此一問,下意識道,“本宮隻是向穆庶人點明現實罷了,料想穆庶人也知道該如何選擇。”
王瑞低下頭,輕歎一口氣:“娘娘一如既往,始終不肯沾染鮮血。娘娘身居高位卻過於良善,恕奴才直言,娘娘絕不是朱貴妃的對手。如穆庶人所言,朱貴妃表麵溫婉,手段卻別樣狠辣,若是朱貴妃處在娘娘的位置,穆庶人隻怕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