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為什麼粟奇不肯說出是和我見麵嗎?他就是怕我們兩個人同時都受罰,與其那樣,還不如隻罰一個,另一個還有生的機會!”
“那你又為什麼要說出來?”許靖齊紅了眼珠,他有一瞬間的怔愣,懷疑這一切是不是都隻是他做的一個夢。他隻是聽了丫鬟說又在藏書樓見到了鬼火,於是霸道的認為這世上沒有鬼,他要悄悄上去看個清楚。可為什麼?鬼沒有捉到,卻牽扯出這麼一堆不知所謂的事情來?他不知道還有什麼事情比聽到這樣的事情更荒謬、可笑!
“我不想要不相幹的人為我做出額外的犧牲!那樣我會心存歉疚!”
“哈哈哈!”許靖齊不禁爆笑出聲,隨即眼中泛起了淚花。“犧牲、歉疚!”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這麼清高的品格?虧我還以為你是這世間難得一見的清新脫俗的女子,你那麼的與眾不同,不貪戀錢財,不畏權勢、不阿諛奉承幾乎所有的美德都集於一身。沒想到......嗬嗬!沒想到,到頭來你竟然是個徹頭徹尾的大騙子,你的臉是假的,身份也是假的,你把自己從頭到尾都用謊言武裝起來,隻有為你去死的人,你才會心存歉疚嗎?那我呢?之前的種種也都是假的嗎?”許靖齊無力的坐在案幾旁的小凳上。他雙手抱頭,抹了把臉上的淚水繼續說:“你告訴我,是假的嗎?說呀!”
“是是是!都是假的!我不喜歡你!也沒有對你動過心!一切都是假的!”紫綺順著牆角慢慢蹲坐在地上,眼中的淚可以看見,心中的淚卻無人能見。她笑了笑說:“既然都說是假的了,那就索性再告訴你一個秘密!你之前追的那個假扮女鬼的人,也是我!嗬嗬!是不是很好笑?看我,又騙了你......”
許靖齊搖搖晃晃的站起蹲在紫綺的麵前,兩隻眼睛絕望而迷離。“你再說一遍!”
“我得傷寒是因為那天要逃跑,沒來得及換上冬衣,出了一身汗又受了寒,否則你以為我好好的呆在琉璃殿會生病嗎?如果不信,我背上現在還有被你甩在地上磕碰出的淤紫。”紫綺說著眼中流著淚,居然笑了起來。“好笑吧?”
許靖齊一把抓住紫綺的衣襟,把她推到牆上。“你是不是真的以為我舍不得對你下狠心?嗯?為什麼要說?為什麼要說出來......”似乎覺著呐喊不夠解氣,他狠狠的咬在了紫綺的肩膀上,直到血腥味充斥進嘴裏。他無法表達出此時的傷痛和仇恨。
紫綺卻笑得一臉燦爛,仿佛已經變成了一塊木頭,一團棉絮。這些秘密仿佛木頭外包裹捆綁的水泥、石頭,拉著她不斷下沉,沉到水底,沉到深淵。她曾想過也許她會抱著這些秘密一起死去,也許有一天它們會集體爆發。但她沒想到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且威力驚人,讓聽的人和藏的人兩敗俱傷。
“你還笑?你還有什麼資格笑?你難道就沒有感覺嗎?”許靖齊嘴角滲著血,眼睛流著淚,用力晃著這個仿佛布偶般任人擺布的精致娃娃。“說話!我要你說話!”
紫綺依舊揚著笑臉,淚水碎了一地。為什麼?騙子不是該被亂棍打死嗎?不是十惡不赦嗎?為什麼老天爺不來懲罰?就這樣死去該有多好?可偏偏她的四肢百骸都比任何時候更清晰地傳遞著她依然活著的訊息!
那一夜注定是無眠的夜,也注定會比別的夜晚更冗長。許靖齊走了,帶著一臉的傷害走的,也帶走了一室的溫柔。紫綺蜷縮在角落裏,仿佛此時才意識到那個男子在時所留下的一顰一笑,甚至一句話一個動作都是那麼的溫柔、溫暖。她知道這次她是徹頭徹尾地傷了他,傷了他那顆想愛她的心,傷得體無完膚,傷得遍體鱗傷!
她不知道這該怪誰?怪自己嗎?誰一生下來就想活得這麼累?就想把自己武裝在龜殼裏?她也曾活得天真爛漫,可那些注定在她六歲時就隨著母親的離世而埋進了土裏。她在繼母的棍棒下掙紮,撿拾碎了一地的童心,可她來不及撿拾起就被送去了國外,她也曾想過死,若不是當年閨蜜們的支持,或許她的魂魄早就飄在了異鄉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