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容裏摻雜著白芷看不懂的情緒。
半晌，他才緩緩說道；“或許，我真是老了。昨天酒醒之後，臥室裏隻有我一個人，想喝一杯水，還得叫傭人過來。
我就想到以前厲海豔在我身邊的時候，我從來沒有親自倒過一杯水。
我心安理得地享受她的照顧，對她的情感卻置若罔聞。
我以為隻要給她妻子的身份，把最珍貴的珠寶送給她，讓她被別的女人羨慕就夠了。
沒想到，最後竟然把她推到別的男人懷裏。作為一個男人，我容不得這種背叛。”
宋思明深吸一口氣，強壓住聲音裏的顫抖，一雙眼睛卻開始泛紅，“我想，這是老天給我的現世報。一次次的逃避，我丟了你母親，現在又和厲海豔分道揚鑣。
她們都是很好的女人，是我……我坑害了她們。”
宋思明聲音突然哽咽起來，溫柔俊秀的眉眼爬上歲月的紋路，卻從未像現在這般蒼涼。
宋思明忍不住流出眼淚的瞬間，白芷的心也跟著疼了。
她根本沒想到宋思明會做出這番自我剖析。
白芷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
莫芳茹打的位置似乎又火辣辣地，那種感覺開始放大。
她真是那個多餘的。
如果她沒有設計這個計劃，今天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她微閉著眼，眉頭緊鎖著。後悔伴隨著一股涼意順著她的骨髓蔓延。
“小芷，怎麼了？”
宋思明抬頭看著白芷的神情，收斂住自己的情緒。
他略帶懊惱地看著自己的女兒，不該這麼失態的。
“爸爸，不然……你把厲阿姨找回來吧，你們繼續過日子。”
宋思明苦笑一下，抬手撐著自己的額頭，神情懊惱，“小芷，厲海豔可是間接害死你媽媽的凶手，假如我不知道也就算了，可是她做出這種事，我怎麼還能把她留在身邊。”
“可是您剛剛……”
白芷斟酌著用詞。
宋思明領會了白芷的意思，頗為無奈的擺擺手，“這是兩碼事，我對她有愧疚，想到她的好也會舍不得，可是心裏存了疙瘩，這輩子都解不開了。”
如果一輩子都不知道，那就不會有疙瘩。
白芷低著頭，嘴角動了動，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夾了一口青菜，卻吃出了一股苦味。白芷握著筷子的手緊了又緊。
她果然是自作聰明。
白芷回到孟長欣的公寓，渾身緊繃的緊張稍稍放鬆一些。
“快點洗澡，親愛的，這些都是你的。”
孟長欣抿著嘴，聲音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斜著眼瞪著茶幾上的兩片麵膜，還有一堆護膚品。
她臉上貼著麵膜加黃瓜片，身上穿著白色的真絲睡裙，兩手兩腳懸空，像個幽魂似的。
“今天不弄了，沒心情。”
孟長欣一聽白芷這無力的聲音，蹭地從沙發上起來，“在外麵受氣了？”
白芷搖頭，貼著孟長欣坐下，“欣姐，我後悔了。我就不該進行這個計劃，現在，大家原本平靜的生活都被我給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