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對鏡淺梳記父恩
即便是緊張的如同打仗，也總有熬過去的時候。帶著滿滿的疲倦睡得昏天黑地，天還沒亮卻再度被人從床上拖起來。姚半夏穿著睡袍坐在鏡子前，望著鏡子裏疲倦的自己，舒了一口氣。
“夏夏，累著了吧。等會給你上頭，今天辛苦之後就能好好休息了。”姚天雄輕輕撫摸女兒披散的頭發。
“師傅，來了！來了！”還沒到門口就聽見遠誌的聲音，等他衝進來，姚半夏看著他肩膀上一點動靜都沒有的婆婆，忍不住翻白眼。張婆婆可不比劉裁縫，老胳膊老腿的哪裏禁得起這麼折騰。果然不出所料，等遠誌將她放下，將梳子遞給她的時候，那手抖的跟篩糠似的，梳子都握不緊。
“老三，讓你去請人，你怎麼……”姚天雄火了，畢竟事關女兒的終身大事。
“爹，都是婚禮安排的太著急。三師兄摸著黑還要背人上山，夠辛苦了，你就別怪他。”姚半夏從椅子上站起來，看雲華給張婆婆紮針，還有那依舊握不住梳子的手。
“可是現在上哪再去找人給師妹上頭啊，臨時出去找，找到吉時也過了。”商陸在一旁傷腦筋，想辦法補救。
“爹幫我吧！”拾起再次跌落的梳子，姚半夏將它遞給父親。
“這怎麼行，依禮應該由好命婆給你上頭，將來你才會……”
“女兒才不需要什麼好命婆！”姚半夏笑眯眯的將梳子硬塞給老爹，“女兒從小到大最好命的就是有個好爹爹！女兒的福氣都是爹給的，所以爹給的祝福，絕對比任何人都管用！”
“傻丫頭。”姚天雄望著梳子，臉上剛硬線條明顯柔軟了許多。
“吉時要過了，爹快動手吧！”姚半夏重新坐回椅子，抬高了下巴。
四周看了一圈，姚天雄看到幾個徒弟支持的眼神，終於還是轉過身對著姚半夏。將梳子握在手心，他拉起袖子仔細在上麵擦了又擦，這才小心翼翼抬手輕輕梳理那一頭黑發，一邊梳一邊說：“一梳，梳到尾；二梳，白發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
對著鏡子看父親小心翼翼為自己梳理發絲，眼睛微微泛紅，既有不舍，又有喜悅，看著看著自己的眼睛不覺也濕了。
“師妹，師傅，大喜的日子，流眼淚可不好！”商陸在旁邊呆呆的說。
“誰流眼淚啊！這叫……哭嫁！是我在外雲遊的時候學到的！”姚半夏眼睛轉了幾圈，抬起衣袖揉揉眼，“不過我怕等會換了吉服，化好妝再走這裏流程，會變成熊貓，所以提前來這麼一回，就當學以致用！”
“那我們是不是應該陪著一起……不然唱首歌……”跟著師傅對婚嫁習俗好好研究了一番的遠誌道。
“拉倒吧！一群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多難看！至於唱歌……你們有幾個五音是齊全的，搞不好送嫁變成鬼哭狼嚎，群魔亂舞！”姚半夏衝他們努努嘴。
“師傅，上頭的禮儀已成。”雲華看姚天雄依依不舍，剩下都在忙著鬥嘴，便走過來提醒。
“正好大師兄接班，給我盤發吧！”姚半夏看似自然的就給雲華安排了個差事。“他們都笨手笨腳的，還是大師兄梳頭最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