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行複行兮前路長
她知道王爺很厲害，可是當姚半夏早晨起來，揉著眼睛，半夢半醒要去找水梳洗，找東西當早餐的時候，打開門看見跪在地上那黑壓壓的一片，還是嚇得差點坐到地上。饒是穩了穩身形，後退之勢仍舊帶倒了一個茶盞。
不過她好歹是練過的，身子一扭，猛地下蹲，手一撈便即使將這脆弱的瓷器救了回來。可惜重心變化的太快，一不小心撞上了凳子，在眾目睽睽之下捧著茶杯，結結實實的摔倒在地上。
這一陣鬧騰引來了沐豫章，那些人一看到他，立刻低頭，“屬下等來遲，請主子恕罪。”整齊劃一的動作和如同一人發出的聲音，讓姚半夏再次感歎了一下他管教有方。
“起來吧，我尚且安好，並無大礙。事情發生的突然，你們無須自責。”他大步走來，有意無意的擋在姚半夏的身前，隔絕了她與門外那些人的視線。
領頭的一個站起來，弓著身體，“主子，車馬已經準備好，隨時可以上路。”
“時間尚早，待我們準備一下再上路吧。”他揮揮手讓那些人退下，便利落的關上門。
一切發生的太快，姚半夏都還來不及反應，隻是呆呆的趴在地上，手裏還緊緊的握著那隻茶杯。
沐豫章回過頭，俯身端起她拚命保護的茶盞，穩穩放在桌上，又對發呆的她伸出手。“就算貪睡，也不能在地上。”
“那些人哪兒冒出來的？”姚半夏站起來，還有些回不過神。人難道是什麼春筍嗎，一夜之間就這麼無聲無息的冒出來。
沐豫章笑了笑回答道，“反正不是從地下鑽出來的。”
“所以……我們要走了？”姚半夏並不太欣賞他的幽默感。
“你還想在這裏住幾天嗎？我是沒意見，”沐豫章勾起薄薄的唇，“不過卿澤可是很纏人的，搞不好今晚你就能再欣賞一次美男出浴。”
想起昨晚的情景，明明在視覺上還挺享受的，可是姚半夏卻頓時渾身發冷，雞皮疙瘩直冒。“我們還是啟程吧，比起樊陽，我更想見識一下都城的繁華！”
說完，她兔子似的，一溜煙跑去翻包袱找衣服換，比沐豫章的動作還要迅速。
帝都！她就要來啦！美男，她馬上就要來啦！
可惜這番雄心還未曾成形，不過停留在喊口號的階段，她就被旅途中顛簸的馬車弄得昏昏欲睡，隻想躺著休息。剛出樊陽那段還好，還是官道，可是之後就越走越偏僻，豪華的馬車仍舊顛簸的讓人難受。
這年頭大多數地方都是泥巴路，沒有水泥，柏油，隻有距離大城市比較近的地方的官道才被修整過。馬車這種東西，內裏再豪華，四個輪子終究是木頭，比不上汽車的輪胎橡膠製作的，比較減震。
“暈啊……”姚半夏趴在厚厚的墊子上有氣無力的哼哼。
“前兩天不是還好好的，能吃能睡嗎？”沐豫章體貼的遞上一條冷水浸濕的帕子。
“大概是我反應比較遲鈍吧……”姚半夏將帕子包在腦袋上，冰冰涼涼的感覺讓她清醒不少，“還好你外麵跟了一票護衛，否則連暈馬車都會暈的非常不安。”
“難受就睡一會兒。”沐豫章輕輕為她順了順發，“我已經吩咐人改走水路，明天午後就能到渡頭。上了船行動更自由，而且能欣賞到運河周圍的美景。”
大概是暈車暈的沒力氣，姚半夏溫順的就像一隻小貓，“奇怪了，前兩天黑衣趕車趕的就跟跑跑卡丁車似的都沒事……難道我不是暈車，是暈人……”
“這句話我會轉告黑衣的。”沐豫章微微眯起眼睛，放開了搭在她腦袋上的手，向後靠在車壁上。
車內恢複了安靜，隻有微微一上一下的震動，以及驅車策馬的車輪馬蹄聲在耳畔響著。“咯噔咯噔……哢噔哢噔……”雜亂中又有一絲規則，好像永遠都沒有盡頭，就這麼循環往複下去。
上帝都的路，她以前也曾走過，不過可比現在快意的多。那時候她剛剛抓了個江洋大盜，五花大綁的拎去了官府，換了筆錢，於是很豪爽的去買了一匹資質普通的小馬。雖然它跑的不快，樣子也是尋常，但是一人上路卻分外自在。趕路的時候策馬狂奔，有時候則鬆了韁繩，叼著一根草緩步慢行，欣賞沿途的風景。那時她隻是江湖上名不見經傳的小蝦米一枚，無拘無束，自由自在，可惜攀上了讓人豔羨的王爺，同樣的一條路走下來，心境卻大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