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清…華…”他低喃著這個名字,念到清華兩個字時頓了頓,唇邊劃過一絲苦澀的笑意,他閉上眼睛歎了一聲,“碧姑娘與我果然是該有一段情。”
既然已經決定要讓箴言曆這次情劫,將劇情拉回正軌,我便也不像之前那般拘謹到一見他那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就說不出話來,於是我露出一個自以為嬌俏的笑容道,“叫碧姑娘未免太過生分,公子喚我清華便好。”
我說著特別賢惠體貼的扶起箴言讓他半靠在床櫃上,又將屋外小爐上熱著的米粥盛出一小碗,端進屋,用勺子攪了攪,將它吹涼,舀出一勺遞到箴言唇邊,柔聲道,“公子已是一整日未進米粒,不若先喝點稀粥養養胃。”
箴言也未拒絕,直接就著勺子抿了一小口米粥,畢竟是在皇室長大,就連在病中喝粥的動作都說不出的高雅。
喝了大半碗米粥,箴言緩了精神,臉色紅潤許多。
“一日不見,清華的性子倒是變了許多。”
我正在收拾粥碗,聞言先是一愣,隨即笑著抬起頭道,“之前隻是與公子不甚熟悉…”
他看著我,笑容清淺柔和,“清華甚是麵善。”
一瞬間,我頗有種此刻站在我麵前的並非帝君下凡曆劫的凡身,而是帝君本人的錯覺。
不知是孟婆煮湯的技術退步了還是帝君終於聰明了一回把孟婆湯給吐了。
嘴角不禁抽了抽,我笑道,“我與公子朝夕相處數日,公子是何意?”
他看著我半晌,然後閉上眼睛,搖了搖頭,歎了一聲,“許是我錯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不知不覺也過了大半年。
半年裏,那條小金蛇被我訓成了寵物,起名小金,小金偶爾會纏在我的手腕上當裝飾,或者去山裏給我叼些稀有的果子。
雖然初見不是很愉快,我對小金卻很是中意,隱約覺得這條小金蛇與我之間必有一些因果,隻是不知到底誰是因,誰又是果。
當然,這半年裏,我自然也不遺餘力的“誘惑”箴言,這一世的箴言也頗為識趣,待我很是溫和有禮,有求必應,如若不是發現他看著我時,眼底深處總是沉寂著與言行不符的冰冷一片,我都快誤會他被我“誘惑”成功了。
後來,毒山上迎來了一位,不,應該說是一批客人。
為首的是一名身著灰色綢衣,眉宇間英氣十足,看上去不過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男人的身後站著一名身著鵝黃色紗衣的妙齡女子,女子眉間由朱砂點出一朵盛放的蓮花,嫵媚卻不失端莊。男人跟女子的身後是數十名身著鐵甲的士兵。
彼時,箴言正很賢惠的在院子裏煮野菜,男人見到箴言後一撩袍子單膝跪了下來,身後的士兵也跟著跪了一片,那黃衣女子則是半側著膝行了個禮。
那男人朗聲道,“奉皇上口諭,請太子隨末將速速回宮,繼承大統。”
那黃衣女子螓首低垂,深情婉轉道,“太子哥哥,聖上在等您。”
箴言揭開鍋蓋用木勺攪了攪,很是淡定的笑道,“諸位若是尋人,怕是走錯山頭了。”
“江湖傳言,求醫者隻要能上了這毒山,毒醫便能助其救一人,”那中年人反應極快,語調沉穩,“敝人便求毒醫隨吾等回去救治一人性命。”
箴言聞言依然笑著,一身青色布衣立在冒著熱氣的瓷鍋前,卻未沾上一絲煙火氣,反而帶著些許遺世而獨立的飄渺仙氣,他開口,聲音清清緩緩的,“就算治病救人也要看心情,我現在心情不好,勞煩諸位下山吧。”
“這麼吵鬧,是來客人了?公子之前不是說毒山已有三年未有人活著爬上來了?”我挎著一籃子毒草自屋內走出來,環視一周,視線落在為首的中年男人身上時,故作驚喜的道,“父親大人,您怎麼親自來了?!”
那名為首的中年男人,也就是這凡身的父親,黎國的右將軍碧槐石,見了我後眼底明顯露出一抹喜色,卻依然同身後的士兵一道向我跪了下來,“末將參見皇後娘娘。”
黃衣女子也半蹲著對我行了個禮柔聲道,“臣女青蓮見過皇後娘娘,娘娘萬福。”
我忙招呼著大家起身,又拉著父親的手,“前幾日才給您傳信,沒想到這麼快就來了,”我說著指著臉色有些冷的箴言道,“就是這位公子救了女兒,若不是他,女兒怕是早已命歸黃泉,與父親再無重逢之日。”
箴言冷著臉看著我片刻,忽的一笑,“你是皇後?”
我不明白他這麼問的意義,隻是本能的點頭。
他歎了口氣,“原來你說已許配人家,是許配給皇家了,”隨後他一揮手,鍋下的火以及屋裏的油燈盡數熄滅,他抬眼看向中年男人,溫聲道,“走吧,右將軍,回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