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到李小姐說要拜青言道人為師後,那位輩分頗高的中年男人沉思一陣,一抬手製止了周圍喧鬧的小輩們,溫聲道,“誰都有機會拜青言道人為師,若是青言道人點頭,收了你也無妨,不過師弟現今已經歇息,不若姑娘在客房留宿一晚,明早由我親自引薦?”
我恍然,這人果然是個大人物,那似乎是個大人物的青言道人竟是他師弟,而我家小姐似乎是交到了好運,因為那中年男人的話音剛落,四周便響起豔羨的竊竊私語,說的無非是這姑娘運氣多好,竟能得靈風道人引薦之類的話。
李小姐大概也知道自己交了好運,樂顛顛的對著那中年男人,也就是靈風道人行了個禮,雄糾糾氣昂昂的仰著頭,跟我說了聲,“藤兒,我們走!”便昂首挺胸的跟著已經走出人群的靈風道人向著客房而去。
靈風道人聽到小姐喚我的名字時,略一停頓,回頭一雙眯眯眼將我上下打量了個遍,略有些遲疑的繼續在前麵帶路,話語間卻似是不經意的問了句,“你的丫鬟,她叫藤兒?”
李小姐頗為自豪的一笑,“是我給起的名。”
靈風道人哦了一聲,客套道,“姑娘文采不錯。”
李小姐嘿嘿一笑,“三字經我可是倒背如流。”
我滿腔滿腹對自家小姐的崇拜之情,適時的加了句,“我們家小姐可厲害了,青言道人一定會收小姐為徒的。”
李小姐笑的更高興了,她摸了摸我的腦袋,讚許道,“好丫頭,回頭給你吃你最愛吃的綠豆糕。”
靈風道人腳步一頓,再次回頭看我,小圓臉上堆著笑,眼中卻多了些我看不懂的東西,“你也愛吃綠豆糕啊…”
雖然不知道這個[也]字從何而來,我還是點了點頭。
其實隻要是糕點,除了紅豆糕我都愛吃。
可我沒有說出來,因為小姐曾教導我說女人要保留些神秘感才能嫁的出去。
靈風道人沒再說話,隻是腳步一轉,又帶我們走了一陣。
沿途路過一方杏樹林。
此刻正值初春,一林子杏花開的正美,淺紅色的白花像極了桃花,卻透著股淡雅之氣,我隻是站在林邊便已聞到了雖不濃鬱卻讓人舒暢的淺淡香氣。
小姐偷偷對我說,等再過幾月,這林子裏結的杏子一定很甜。
我咽著口水,滿臉期待。
“這林中有一千年杏樹,已八十年未開花,若是姑娘能讓它開花,青言道人許會收你為徒。”靈風道人在杏樹林邊站定,看著小姐跟我幽幽的說了句,瞬間激起了小姐的鬥誌。
小姐二話不說,也沒問那株千年杏樹到底長在哪裏,有何特征,便拉著我闖進了杏林。
因小姐跑的太急,我手上裝小零食的包裹掉了一個,深知零食對小姐的重要性的我趕忙回頭去撿,眼神正與樹林外的靈風道人對上,正巧看到他眼中蘊含的決絕與一絲淺淡的期待。
彼時,我沒有那個智商讀懂那眼神,隻是心頭忽的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於是我拉了拉小姐,勸道,“小姐,不如我們明天再來吧,這黑燈瞎火的好可怕。”
李小姐很是豪邁的一拍胸脯安慰我道,“別怕,有你家小姐我在呢,”她說著略一停頓,邊在前麵帶路邊伸出手道,“給我拿塊梅花糕。”
我立馬自包裹中拿出一塊梅花糕遞給小姐,小姐今日從早上到現在總共才吃了五十塊梅花糕,是該餓了。
待來到這片杏林的中央,找到那株傳說中不開花的千年杏樹時,月亮已升到正中央。
這株杏樹也委實顯眼,因為周遭的樹木皆是一片淺紅嫩白,唯有這棵樹枝頭焦枯,雖然塊頭極大,足有旁邊樹木的兩三倍高,樹幹極粗,我跟小姐兩個人都抱不下。
不過,就連我也看得出來,這棵大的離譜的杏樹怕是已經死透了。
小姐繞著那棵杏樹轉了一圈,很實誠的道,“八十年沒開花難道不是因為枯死開不了花?畢竟也活了個一千年,算是挺長壽的...”
“這句話不能讓主人聽到哦。”
小女孩清靈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小姐,有鬼啊!!!!”我驚叫一聲立馬跳到小姐身後。
“不過是個小女娃,哪來的鬼。”小姐一手將我自背後拎了出來,顯然是很不恥我此刻頗給她丟麵子的行為。
我顫顫巍巍的睜開眼,隻見一身粉色錦衫,看上去不過七八歲的小女孩正坐在一株開得正盛的杏樹下吃紅豆糕吃的滿嘴都是,小女孩的五官很精致,比畫冊上的金童玉女還要漂亮,可她的麵色卻透著病態的蒼白,下巴也是尖尖的,一點都沒有這個年紀女孩應有的圓潤感。